12.

夜色愈发深沉。

吞噬了一个魔术师连带其从者的陷阱不过是一道前菜。

如果不具备类似“气息遮断”的技能，就算是肉眼不可见的灵子化，在距离够近的情况下，从者也很难在其他从者或是魔术师的感知内隐藏痕迹。

刚刚那一场看似公平的一对一战斗，附近至少有两名从者暗中蛰伏。也就意味着至少有另外两方被Rider的邀战吸引，于此夜伺机而动。

其中一位更具压迫感的在战斗结束后便消失了。余下稍弱的那个仍然躲在某栋建筑的阴影当中。

“Master，注意脚下。”霍蒙踢开一块碎石，望着周围被战斗余波震得七零八落的地面，干脆将小步跟着自己的幼童拎了起来，加快前进的步伐。

目的直指那名藏头露尾的从者。

尽管心血来潮地决定履行一下他作为伪从者的职责，但不得不说，他能带来的也唯有虚假的希望而已。

这副英灵躯壳的物理性能几乎是完全按照他的本体制作，无功无过。作为内核的贤者之石被投影替代，在能力方面与他“生前”不可同日而语。

作为异世之人，他在这个世界也不可能得到什么传说与知名度的加成。

综合来说，不过是个身体素质超常，却完全没有战斗技巧的普通人类。别说是从者之间的战斗了，爱丽丝菲尔，原装的而非冒充的那个，面对他都有一战之力。

正因如此，他不会主动地寻求以战斗的方式解决问题。

“呃唔唔唔唔唔！”比人类头颅还大的圆锤出现在半空，其上缠绕着噼啪作响的雷光，对着二人恶狠狠地压下来。

霍蒙躲闪不及，直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挡了上去。

攻击的力道出乎意料的轻，但实打实地接下这一击的后果就是左边的袖子被电光吞噬殆尽，手掌部分也一片焦黑。

见现身的少女从者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反手抓住对方武器的手柄。

“停，停！阁下，我来到这里是想谈合作的，并没有战意。请您和Berserker女士暂时停手。”

头上装有金属部件的少女增大了电流的输出，让他就连手臂的部分都产生了烧伤与裂痕。但她幕后的御主似乎不太承受得住这种程度的魔力供给，从不远处的瓦砾里发出近乎窒息的干咳声。

“咳…咳咳，Berserker，让他过来。”

“……”

“怎么了，咳咳，Archer？”被自家从者暴露了藏身之处的魔术使发出饱含恶意的笑声，“不是想和我谈合作吗，难道仅仅见到我的真容就被吓成了哑巴？”

肥硕的幼虫感应到现任主人的意志，悉悉索索地从四面八方的砖瓦隐蔽下爬出，将陷入沉默的客人团团围住。

见识还不够丰富的少年人造人凝视着他血管凸出的半张脸，缓缓叹了一口气。

“我可以治好你这副活不过两周的身体。”

“都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还非要参与这场生死争夺，你应该有想要活下去的理由吧？”

他也懒于经历一系列被质疑后再证明自己的流程，直接对那只枯干的左手做了改造。

不符合年龄的苍老皮肤几乎是在瞬间恢复了年轻的状态，被丰盈的血肉一层一层重新填充。两只刚巧路过的刻印虫在皮下剧烈地挣扎了一阵，凸起的部分竟渐渐平了下去。

枯朽的手臂上连着一只生机勃勃的手，看起来诡异且滑稽，偏偏又能切实地感觉到魔力在两边的回路顺利连通，流畅到接近幻觉。

这下轮到魔术使陷入了沉默。

“真名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天才的炼金术师，也是贤者之石的炼制者。”做出此等惊人之举的从者垂下头来，金色的双眼中有奇异的符文闪动，“世人所谓‘点石成金’、‘长生不死’，不过是整块宝石的一个切面。”

“身为炼金术的最高杰作，终极的触媒，它真正的功用在于完善一切不完美的‘素材’。”

“价值低劣是缺陷。品行不端是缺陷。身体残缺是缺陷。命途多舛是缺陷。如果可以随意克服这些人类定义的‘不完美’，称作是一种‘万能’，也算不上太夸张。”

“那么你呢，Berserker的御主。你的‘瑕疵’是什么？”

13.

“我已经是个近乎一无所有的男人了，Archer。”良久，来自间桐家的青年才低沉地反问出口，“既然是交易，你想要的报酬是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出现？

为什么要等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再来给他选择的机会？

他颇有些无理取闹地质问着命运，而命运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

“我想要你来帮我的御主夺取圣杯。”霍蒙瞥一眼扶着御主的berserker，后者不满地龇牙发出低低的吼声，“虽然说了‘万能’这样的大话，但作为Archer而非Caster被召唤的我，自身的魔力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如你所见，我的Master也没办法改善这个问题。”

“所以我想，用一个我可以完成的愿望，来交换Master梦寐以求的‘许愿机’。作为极其不擅长战斗的英灵，在这方面很需要有人代劳。”

“也就是说，你能做到的也非常有限？”已经缓过神来的魔术使嗤笑了一声，摘下兜帽，露出满头花白的头发，“如果我说，杀死远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