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是说，你在‘米花咖啡厅’，见到了疑似是玛尔特的‘女人’？”副驾驶位的银发男性抬起眼，似乎早已察觉司机对于前方路口的犹疑，“右转。”

“‘她’女性化的外形和声音毫无破绽，脖子上则系了丝带作为装饰，但明显在尽量避免抬起右侧的手臂。走路的动作不正常地迟缓，在与其他同事统一着装的同时，鞋子却与众不同地选择了低跟软底的款式。”

“再加上与玛尔特极其相似的外貌与身高，很难说全是巧合。”

能顺利穿过围追堵截，甩掉那些烦人的尾巴，娴熟的车技与熟识的道路，二者缺一不可。一位经验丰富的代号成员一定会为此做好准备，比如买好地图，并亲自摸清落脚点周围的公路与小巷。

而仅仅继承了技艺与部分知识的人造生物则不幸地遗漏了这点。

如若是只身一人倒也好说。世界的神秘度不仅会限制非科学的能力，也降低了原住民对霍蒙造成伤害的能力。除去同为外来者的越界之人，他几乎遇不到什么真正的威胁。

有了车里这位乘客，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倒不是说顶级杀手的水平反而会拖累一个半路出家的人造人。

正如前文所言，霍蒙克鲁兹对自己的行动策划水准有着相当的自知之明。实现一个不够直接的愿望，有无数种各不相同的途径。有的进度缓慢且消耗巨大，有的却截然相反。

而人们又并不总会提供足够的“食物”，于是他往往选用最简略且节能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让求爱者所爱之人孑然一身，让求财者自身成为金躯一具。结果显而易见，那些人嚎哭着称他为“恶魔”。

假设那个时候就有现代“甲方乙方”的概念，人造人大概会抱怨“请提出更详细的需求，并且给我足够的报酬”吧。

正因如此，一旦有目的一致的同伴选择出谋划策，只要不是实在拙劣到令人发笑，他会把分配给自己的那部分做到最好。

同样地，他也会积极保护计划的制订者以及计划本身，就像为每一任持有者实现“愿望”那样。

发号施令是猎人的职责，而猎犬只需咬断猎物的喉管。

无论是霍蒙自己还是那位技艺精湛的“猎人”，都很难死于选错一条岔路这种小事。可“计划”不一样。

要是有什么绝妙的计划因为这样的失误胎死腹中，那他岂不罪孽深重。

“那位‘玛尔特’女士，见到你是什么反应？”修长的手指在手提电脑的键盘上敲击着，琴酒似乎只是在不经意间想起这个问题，甚至没有将目光投向这边。

就像是看到一位普通的陌生人一样，甚至还给他递了一张店铺优惠劵。因为是外来者，反而不受影响地看到了霍蒙的本质。这听起来就有些讽刺了。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但如果是玛尔特的话，不可能没认出我。”人造人半真半假地回答。人类的电视节目是这样说的，谎言要掺杂足够的真相才不会被人识破。

“他确实善于伪装。”提问者若有所指地评价着曾经的同伙，发出一声充满血腥意味的冷笑，“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还想着躲进草丛里去了。”

“直行。”

32.

工藤宅大门紧锁，事先做好的标记也完好地保留在原地。

自从今日上午以后，再无人返回过这里。哪怕是打开眼镜的放大功能，也没能在这一圈过分熟悉的围墙上看出端倪。

讯息一侧“已读”的标记固然令人安心，但迄今为止未有任何回复。赤井先生究竟去了哪里，那通神秘的电话又究竟说了什么？无数个问题萦绕在脑海当中，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直线。

“怎么了名侦探，改行研究建筑学了吗？”稍带戏谑的女声从背后响起，吓得柯南猛然挺直背脊，后退了好几步才缓过神来。

“灰原！”他呼出一口气，刚放缓了神情，却又忍不住严肃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先回博士那里去。”

茶色卷发的少女见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昙花一现的愉快笑容也消失不见，快走几步站到前者身边，声音也压了下去。

“是和‘他们’有关的事？”

少年顶着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老成神情快速点头，同样以仅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小声解释。

“我和赤井先生，今天一早就走遍了本地帮派的几个半公开据点交换情报。你在步美家附近遇到的那个‘有组织成员味道’的年轻男性，确实有在他们的交易场所出现过。”

曾经“他们”当中的一员、如今的小学生灰原哀前进的步伐明显一顿。

柯南等她稳定了情绪，才抛出了另一条更加糟糕的消息——他在米花咖啡厅的所见所闻。

灰原在听到“伏特加”一词时生出的惊骇与恐惧，随着同伴叙述的事件接近尾声，逐渐在脸上糅合成古怪的复杂神情。

“他主动出手救下了铃木园子小姐 ，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组织的人员组成庞大而冗杂，尽管曾经身份特殊的“雪莉”没能接触到多少研究室之外的部分，也难以否认其中会有任务之外与普通人无异的存在。

这一点，就算只看卧底波本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也能猜得出来。

但这可是“那个”伏特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