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蛮近。”宜寒照说,“以后空了,可以一起去。我做你的导游。”
“还有你刚刚说的那些地方!”戴稍开心起来,“都可以一起去。”
“那我要请年假才可以。”宜寒照笑着说。
他们突然沉默了。觉得自己好像在说些小孩子才会说的玩笑话。两个人挨着桥站着,路边的灯笼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曲曲折折,看起来好像靠得很近。但是风吹过来又觉得冷。
宜寒照说:“如果你要长期在这边生活,总是有机会的。”
戴稍点点头。他们又往前面走了。
走着走着,前面有个小孩在哭,原来是气球挂到树上去了。
他妈妈在旁边哄他:“再买一个好了呀,你在这里哭,人家叔叔阿姨都笑话你。”
小孩哭得跺脚:“我不怕人笑话,我就要我的气球。”
有两三个人都停下来看,还有看起来是学生的女孩子把自己手里的零食递给小孩吃,让他别哭了。
宜寒照看看那棵树,长得歪歪曲曲的,树干也算粗,大概断定这棵树可以爬上去。他穿着长风衣,把外套脱给戴稍。气球挂得不算低,不过他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拽住牵绳,轻轻扯了下来。
他回到地面的时候,有个穿工作服装的人正好拿了根长竹竿赶来,说哎哟,幸亏你了。小伢在这地方哭半小时了。
“不要客气。”宜寒照说,转头把气球递给小孩。
他们接着走,小孩妈妈在后面教小孩说,谢谢叔叔。
“说起来可能你要觉得我没爱心,”戴稍把衣服递给他,还被小孩哭得心有余悸,“我看见这种情况只会绕道走。根本没法想象我会有孩子。我确实也不会有。”
“我也没那么喜欢小孩,只是顺手。”宜寒照说。
“你怎么还会爬树。”戴稍觉得很崇拜他。
“那你看看,”宜寒照说,“我小时候差点去做了武行。”
“真的吗?”
“假的。”宜寒照笑了,“我妈觉得武行太过辛苦了。付出多,回报却少。在昆剧的大戏里,还往往演不上什么主角。不过我到现在也挺爱看武行的同事练功。上次你看的折子戏,山门,就有武行功夫。”
“寒照,感觉你会是一个好爸爸。”他几乎是逼着自己说出来这句话。
“是吗。”宜寒照说。
他听着他的声音,觉得他好像是苦笑了一下。
宜寒照办入住时,戴稍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等他。一个戴墨镜的男士搂着位身材很好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在空荡的大厅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她排在宜寒照的后面办理入住,男人则走到一边去灭烟。灭完烟,就站在那等着,似乎有意背对着别人。
宜寒照过来,看见戴稍在发呆。顺着他的目光才看见原来他在看那个女孩。大概是疑惑他怎么突然看起美女,戴稍赶紧小声解释说不是不是。
到进了电梯,戴稍才说:“那个先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怎么好像很眼熟。”
“在剧组见过?”
戴稍想了一通,只是摇头。
他们的房间门对着门。宜寒照说:“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是重要的人。好好休息。”
戴稍点点头,刚有点依依不舍地把门关上,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听高跟鞋的声响,确实是楼下的那一对。
这会只不过晚上九点多钟,睡觉还嫌太早。宜寒照把窗子靠街的这一间让给他住。他把窗帘拉开,街边的树被路灯照得影影绰绰,街上只有寥寥几个行人。一个大人带着个小孩,大概正在走回家。小孩还穿着冬装,从他住的十九层看下去,只是厚厚的一个小团。他想,小孩还是这个距离看过去才有点好玩。
他给宜寒照打电话,他想他大概不会接,可能他在洗澡,或者洗完澡已经睡下。他今天说了很多话,又开车,一定挺累的。
但是响了两声宜寒照就接起来。
“寒照,”戴稍说,“你那边窗户望出去是什么?”
“是一个天井。”宜寒照说,“最下面做了一点园林设计,但是这里只看得到顶和檐,一面白墙前面还有几盆兰花。”
“寒照,你在干什么?”戴稍终于问他。
“在和你说话。”宜寒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