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然回过神。

他们好像从头到尾，没说过要点这个情侣套餐，除了刚才，黎今晚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店里好像比外面凉快一些。”黎今晚抬眸看着姜然，忽然诧异，“你还是很热吗？”

“嗯？”

姜然抬手撑着一侧脸颊，试图遮挡异样。

人的反应有时候是个很好揭穿谎言的依据，也难怪在心理学上，总是注重对人类行为和神情和观察。

不过黎今晚并没注意到这一切。

她在想那晚姚童所说的话。

只有问清楚他的想法，才能确定她心里的感觉到底算是什么。

但在这之前，黎今晚还有别的事情更想知道答案。

姜然见黎今晚紧盯着他，模样有些欲言又止，淡声问：“怎么了？”

黎今晚：“你那天说，你自从上了高中，很久没有回过家。”

她话音稍停，继续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我爷爷奶奶之前在这边住的房子。”姜然回答着她，“不过我一毕业就搬出来了，在离南衡不远的地方租了间公寓。”

黎今晚：“那你高中一个人住？”

“没错，所以我那个时候，都在食堂跟住宿生吃完饭才回家。”姜然往后靠着椅背，语气闲淡，“毕竟做饭很麻烦。”

说完，姜然敛起嘴角弧度，微咳了声：“不过我是会做饭的，而且也挺愿意给别人做。”

黎今晚不太理解，在高中那个年纪，一直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是怎样的场面。

虽然她的情况也差不太多，但是黎瑞偶尔会关心她，宋洁在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做一顿饭，即便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

姜然还在琢磨，刚才的话会不会听起来很奇怪，没想到一抬眼发现黎今晚正在发呆。

算了……

他在她面前自作多情又不是一次两次。

“那你会。”黎今晚轻轻开口，“感觉孤独吗？”

“孤独？”

姜然短时间陷入思考当中。

在某一霎那间，黎今晚觉得她其实是个坏透的人。

她看到姜然这样沉默，心里竟然多了种平衡感，仿佛有声音在宽慰着她。

看吧，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大。

只要经历了这种事的人，都可以被随意击垮。

“倒是没感觉孤独。”

姜然说道：“但一个人确实挺无聊，所以我偶尔会请关系好的朋友来家里住。”

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毕竟，她问的这些事左右逃不出一个关心的范围。

放在双腿上的手指蜷起，黎今晚微垂着头。

她忽然。

不想弄清楚他的想法了。

他应该在阳光的沐浴下积极生长，而不是在黑暗笼罩的地方，被懦弱的人困扰拖累。

刚好这时，两名服务员走过来端上锅底和菜品。

姜然趁着这个时机平稳住那点蠢蠢欲动的感觉，重新看向黎今晚。视野里比刚才多了不少东西，但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她的脸庞上。

所以能看见，她忽然之间的落寞。

姜然以为他眼花，直到那种没见过的神情，片刻后仍停留在她的眉眼之间。

“黎同学？”

旁边想起呼唤声，黎今晚和姜然同步偏眸。

“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他笑了笑，解释说道，“不要误会，我还没有女朋友，是陪我妹妹来的。”

姜然觉得好笑。

谁关心他有没有女朋友。

那人两边打量，问着黎今晚：“你们这是？”

“学长看不出来吗。”

姜然勾着唇，语气倏然散漫起来：“情侣套餐还不错，学长要不要也点一份？”

被称呼为学长的人语塞一下，微弯眉眼：“其实在外面不用叫学长，我也就比你大两岁而已，这样算起来都是同龄人。”

“两岁？”姜然挑眉，“那可是三分之二个代沟，好像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

“你们吃，我不打扰了。”

“学长慢走。”

笑意几乎一秒放平，姜然逐渐反应过来，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我。”姜然扯出一个理由，“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才…”

“没事。”

黎今晚拿起筷子，下着面前的食材。

那不是错觉。

她的确有些不开心。

姜然想不到刚才有任何反常的事，或者他说的哪句话有问题。陷在这样的烦恼纠结中，直到回了学校，他也没想明白原因。

他们站在宿舍楼下，只是互相简单告别，没有说具有特别含义的话。

姜然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里。

他拿出手机，发过去一张图片，缓缓打字：【这是明天比赛的时间地点。】

他没加上询问的话语，仿佛没有期待，就不会存在别的情绪。

姜然花坛边缘的石阶上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水平线上移，在二楼的位置处，黎今晚收回视线，拉上窗帘。

她直到现在才清楚，姜然不是白日里散发出温暖光芒的太阳，而是漫步夜空，那颗比任何光源都要灼目的星星。

甚至，是那么的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