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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一(未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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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忆

林羡鱼睁开眼,眼前是自小跟着自己的丫头白芷。

“小姐,您可算醒了!”

看着入眼的紫檀床架、薄绡床幔,富丽堂皇的样子跟之前的太学学舍大有不同,白芷穿的衣服也与伴读时很不一样,浅杏色暗纹提花衫子看起来像是妆花缎的。

这是哪来的衣料,自家可供不起这样的衣服啊……林羡鱼一边心中叹着,一边坐起身来。

头部还有些胀痛,这是怎么了,只记得昨晚只是喝了点小酒,在屋顶上吹了吹风,怎么一醒来,好像什么都变了。

“白芷,这是哪啊?”

白芷顿时泪眼汪汪:“小姐,您可别吓我,这是丞相府啊?”

“丞相?哪个丞相?”

白芷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就是您啊……小姐!”

“哈?”

……

林羡鱼好不容易将白芷的眼泪哄回去,听她讲了一番,才明白,如今已经不是重华四年那个自己即将春闱的年份,而是重华七年了。

听白芷说,自己在重华四年考取了状元,今年从翰林院修纂升为中书舍人,不知道为什么中书舍人干了一个多月,就被升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也就是寻常所说的丞相,还御赐一套丞相府。

然而搬进丞相府第二天,自己就忽然晕倒,太医几次来看,都只是摇头,说她身体无碍,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只能听天由命,到今天醒来前已经昏睡半个月了。

林羡鱼挠挠头,这样还真有一种被大馅饼砸中的感觉。这已经不是平步青云,这是一脚登天啊……

只是自己这样资历的丞相,可怎么上朝,怎么压得住六部……而且自己连春闱的记忆都没有,更别说在礼部学习礼仪的记忆了,这要是上朝闹了笑话,可就丢死人了。

“那个……跟我同年的同窗如今怎么样了?”

“裴公子考取了榜眼,如今在翰林院做修纂,谢家小姐是探花,现在在礼部做主事。”

裴嫣和谢安国是林羡鱼的两个太学同窗,在太学学习的三年基本上由他们三人组成太学甲班的前三名。

没错,裴嫣是男子,而谢安国却是一位女子。他们的名字没少被太学博士们搞错,更没少被同窗们取笑。

自从二百年前太平朝的沈相改制,使女子也可以入学读书甚至参加科举入仕,这二百年来入朝为官的女子就越来越多了,如今虽然不足五五之势,四六分却也是有了。林羡鱼那届殿试三甲中就有两位女子。

听说谢安国如今在礼部做主事,林羡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记忆中缺失的礼部礼仪课倒是可以让她来帮忙补一下。只是这两位昔日同窗如今还都在六品左右徘徊,自己却不知怎么成了丞相,这见面总觉得有些尴尬。

然而再尴尬,也要硬着头皮上了,自己已经告假半个多月,如今已经醒了,恐怕明天就要进宫复职。

谢安国出身陈郡谢家,在洛阳也有别邸,虽然感觉头依旧有点疼,林羡鱼还是坐上了去往谢家别邸的马车。

此时已经下午,身为六品礼部主事的谢安国不需要上常朝,已经下班回家,她有些惊讶地从正厅迎了出来。

“林相,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谢安国这个人虽然有点大大咧咧又争强好胜,当年太学月考的时候如果没有考过林羡鱼,定要生闷气,但是人还是很爽朗的。

如今看她这三分陌生的模样,莫非三年前殿试之后,自己就跟她没什么联系了?

林羡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失忆的事情告诉谢安国,只道:“我这不是晕了半个多月,一想到明天要上朝述职,还有些紧张,当年学的朝礼都忘了。”

谢安国毕竟是一个简单爽朗的人,听林羡鱼这么说,也就抛开了芥蒂,絮絮叨叨地讲了讲礼部朝礼的那套东西,只是她是六品,没有上过常朝,对于常朝不甚了解,就着重讲了讲朔望起居和大朝会的事。

林羡鱼估摸着,这怎么都应该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仔仔细细地听谢安国讲完,心里也稍稍有了些底气。

告别谢安国,林羡鱼回到丞相府,翻了翻自己这三年的日志,好在自己有这个习惯,没准就能从其中寻找回失落的记忆。

然而林羡鱼翻开日志,却发现自己这三年的日志断断续续,只有少数几篇讲在翰林院做修纂修史的日子,其他的都空缺着,连殿试那几天的日志都没有,这对于曾经每天笔耕不辍,记日志一天不落的林羡鱼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

合上本子,林羡鱼揉了揉胀痛的头,心中将这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开,早早躺在床上,等待着四更天的到来,好在这丞相府离宫门颇近,自己也不用特别早起。

可能是这段时间昏睡太久了,林羡鱼没有睡多久,就自然醒转,迷迷糊糊地任由白芷给自己套上朝服。

丞相的朝服乃是朱红色,束金玉带系紧,显出腰身,看起来很是飒爽利落。

林羡鱼看着落地镜中自己的样子,还好并没有因为卧病而显得憔悴,反而好像比记忆中更白了些,在朱红朝服的映衬下,嘴唇也更有血色了。

白芷将林羡鱼的头发紧紧束起,用玉带固定成高高的马尾。在太学学习时,对于女学生的发型没什么要求,这眼前被绑的如此服帖,勒的林羡鱼面皮都要被扯掉了。

记得今天见到谢安国时,她也是这样的马尾,据白芷说,未出嫁的女子入朝为官都要梳这样的发型,而出嫁之后,则要将头发盘起。

林羡鱼揉着头皮,完全不能相信自己曾经梳这样的发型梳了三年。

乘着轿子到达宫门时,天色已经微亮,这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宫门外聚集着不少身着朱紫朝服的大臣,本以为自己都没有作为丞相上几次朝,应该没什么人注意自己。

没想到很快就有人打招呼道:“哟,林相,好久不见。”

林羡鱼微微眯眼,就着夜色看着眼前紫色朝服的青年男子,心中腹诽,这人是谁啊?

大楚如今紫色朝服只有四王八公才能穿得,不知道这位是什么人。

不过穿紫色朝服总归是自己惹不起的,便咧着嘴角陪笑道:“哈哈……好久不见。”

这不笑也就罢了,一笑就感觉头皮扯得慌,林羡鱼虽然吃痛,也只好憋着,依旧维持笑容。

那紫色朝服男子只是笑着看着林羡鱼小心地捂着额角走远。

自从紫色朝服男子开口之后,就有不少官员向林羡鱼行礼。同平章事虽然是文官的顶点,但是品级却不是最高的。而且同平章事全称同中书门下三品平章事,是加衔,林羡鱼自己本身的中书侍郎职位则是从三品。

朝上有不少勋贵拥有三公九卿之类的一品虚衔,虽然职务没有丞相大,也不如丞相与皇帝亲近,但是品级高,林羡鱼见到他们也还是要行礼。

就这样林羡鱼一路往里走,按理说丞相应该站在文官这一排的首位,林羡鱼看着那附近空着,便也小心翼翼地站在首位。

正在这时,朝上突然一片寂静,林羡鱼左右环顾,发现朝上大臣都在看着自己,她没得一阵心虚:莫非……自己在……站错了?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文臣模样的人,蹙着眉毛,小声道:“林相……站位,站位!”

林羡鱼微微缩着脖子环顾:这没错啊,不是首位吗?

眼看着远处传来皇帝入殿的脚步声,那一开始跟林羡鱼打招呼的紫色朝服男子步态潇洒地走到林羡鱼面前:“林相,劳烦相让一让。”

林羡鱼大脑还没来及反应,身子就已经退了一步,那紫色朝服男子正站在首位上。

后面的文官悄声道:“林相是左相,这陆相是右相,理应由他站在首位。”

林羡鱼苦着脸,怎么都没人告诉自己这朝上如今有左右两相啊……这人可丢大发了。

还没来得及心里懊恼,就听到重华帝在宫人的簇拥之下走上朝堂,坐在龙椅之上,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幕窘迫有没有被他看到。

林羡鱼虽然不记得上朝的礼仪,却也知道不能直视皇帝御前失仪,只是低着头,盯着重华帝绣着山河日月纹样的鞋。

待百官一齐三呼万岁之后,重华帝开口:“林相告病半个月了,如今一看,身体似乎不错。”

重华帝的声音听起来微冷,又很有磁性,在垂拱殿中回响。这还是林羡鱼“第一次”面见皇帝,没想到他的声音是如此年轻。

想想也是,重华帝即位时不过十八岁,如今重华七年,二十五岁正当年。

林羡鱼微微抬起头,拱手回道:“回圣上,微臣已经……”正说着,林羡鱼的余光不经意扫过重华帝的面庞。

只看到他的皮肤很是白皙,容长脸上眉目勾魂夺魄皆可入画,檀色双唇极薄,虽然说着关切自己的话,面上却还是冷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林羡鱼当即愣在原地。

“林相……?林爱卿?”

林羡鱼的出神被重华帝的声音拉了回来,连忙道:“微臣、微臣已经大好了……”

她心中哀嚎,虽然被叮嘱了一堆朝礼,可是怎么都没人跟她说一下,重华帝有如此俊美啊……

二、早朝

这是林羡鱼病假半个月之后的第一次上朝,朝臣和重华帝似乎都对林羡鱼抱有一定限度的宽容。

林羡鱼两次迷糊之后,就越发小心谨慎起来,左右自己刚复职,也没什么奏折禀报,只是静静听着朝臣们商议国事。

然而重华帝和她旁边的陆相,似乎并不打算让她闲着,时不时的就来一句:“林相怎么看?”

林羡鱼虽然没有这三年入仕的记忆,但是读书时的所学总还在,太学前三的名头也不是白来,一上午的机变应对,林羡鱼后背朝服都快汗湿,总算没有再出差错。

常朝散朝之后,便是皇帝与左右丞相、中书舍人等在文德殿批奏折的时间。

林羡鱼长了个心眼,乖顺地跟在陆相身后,装作从容地走向自己完全不知道在哪儿的文德殿。

就这样走了百来米,陆相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羡鱼。

如今已经接近中午,在阳光下,林羡鱼也能够比清早看的更加清楚些,只见这陆相天生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仿佛时刻带着笑意似的,他举止风流蕴藉,虽然不及重华帝俊美,却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林羡鱼今早上朝,看了这么些穿紫衣的王公贵族,还是他穿起来最为超然出众。

“林相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虽然陆相比林羡鱼品级高,但是大楚自从男女都可读书科举入仕工作之后,在工作中遇到女同事,男子一般还是要谦称。

林羡鱼微微偏头,疑道:“那个……不是去文德殿吗?”

陆相眼中笑意更甚:“这边可不是去往文德殿的方向,在下只是要去更衣。”

这“更衣”可不是换衣服,而是解手之意,林羡鱼的脸登时红透,也不顾什么宫中礼仪,拔腿就往垂拱殿那边跑。

陆相看着林羡鱼跑走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还好此时群臣已经散去,林羡鱼拉住旁边站着的一位宫人,总算问到文德殿的方位。

一进殿,只见清早提醒自己站位的那位文臣也在列,想来应该就是现任中书舍人。

林羡鱼不知道他姓什么,只道了一句:“舍人。”

那舍人也向林羡鱼行礼:“林相身子可大好了?”

林羡鱼心道:我才不想跟你客套啊……如今可是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面上还是挤出一个微笑:“大好了,多谢关心。”

舍人表情很是亲近,拍了拍林羡鱼的前襟:“林相跟我客气什么,咱们两个谁跟谁啊……”大有闺中蜜友的感觉。

林羡鱼一个头两个大: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啊……

“菩萨怎么还没到?”

见林羡鱼不解的表情,这舍人露出你懂得的表情:“这名号不是还是你取的,陆相字文殊,加上人也总是一幅笑面菩萨的模样,林相你还是中书舍人的时候取的这名头,后来大家都叫开了……”

“那陆相可知道这诨名是我取的?”

舍人点了点头:“知道啊,他好像还对这个名字很是满意,每次听见,都会笑意更甚呢。”

林羡鱼想起刚才陆文殊的笑容,没得打了一个寒颤,确定是满意,而不是在想着怎么把取外号的人弄死?

这中书舍人似乎是个话痨,林羡鱼也乐得从他口里多获得一些信息。

两个人相谈甚欢,就见到陆相跟在重华帝后面走了进来。

这两个人身上一个明黄一个重紫,真是强烈的对比,逆着殿门透入的阳光,林羡鱼竟有一种被晃的睁不开眼的感觉。

陆文殊在整个朝上已经是极为出众,然而站在重华帝身边,竟生生被比下去一大截。

这样逆着光,重华帝的周身仿佛被镶了一道金边,林羡鱼脑中就闪过一句“烨然若天人。”

之前在朝堂之上看不清也不敢看,如今才能将这重华帝看的分明,原来他的头发是半束的,长长黑发如同墨瀑一般垂在脑后,在殿内窗棂透出的微光照射下,仿佛光滑的丝缎。

林羡鱼想了想今天白芷给自己束发时镜中的样子,还真是比不过。

想一想,人家毕竟是天子,从小恨不得吃金玉长大,自己比不过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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