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不早了,去吧。”
甘之梅僵了一下,再次用力的抱紧母亲,手指抓得衣服皱起,埋在肩上的头紧紧贴着。就像那鸵鸟,逃避危险、逃避未知、逃避现实。
但甘之梅到底不是鸵鸟,她早已习惯了残酷的现实,所以就那么一下,也许只有5五秒,便把自己从五彩斑斓拽到了黑白灰暗。
“妈妈,我们拍张照吧。” 甘之梅起身将母亲的衣服捋整平,然后提议。
“好。”甘母仍旧笑着答应。
从兜里掏出手机,蹲下与母亲平齐,一只手揽着母亲手臂,一只手前屈伸直,通过前置摄像头,母女俩出现在了屏幕上,一黑一红,一老一少,还有平淡中含着伤感的笑。
咔嚓!
老款的二手手机里定格下了时光,盯着看了片刻,将其揣入口袋,甘之梅声音略微干哑,“妈,我走了。”
“去吧。”
甘母含着笑目送女儿走到门口。
甘之梅转过身,右手拉着门把手,缓慢的将之合拢,门扉一点点隔绝了两人的视线,直到完全遮挡。
咔哒!
门关上了。
手无力的从门把上滑落,拢搭在身侧,巍巍颤抖,似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头抵着门框,长发滑落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虽然修长的身躯依然挺直,但一眼看去让人觉得她快被这个世界压塌了。
甘之梅死死的站在门口,一扇木门隔绝不了声音的传递,她好像听到里面传来药片在瓶里跳动的声音,凳子拖动的声音,窗子碰撞的声音,其中夹杂着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归于沉寂。
良久,甘之梅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攥紧还在抖的手,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的门转身离开了家。
穿过有些脏乱的过道,走下有些狭窄的楼梯,出了单元楼,步伐不快不慢的往前走,身后就是家里紧闭的窗户。
走着走着甘之梅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好快,咚咚作响,震得胸腔疼痛,震得耳鸣,她抬手死死抓住着胸口的衣服,大口的喘着粗气。
“呕!
甘之梅干呕了一下,她感觉胃里在翻滚,咬紧牙关,可是酸水还是涌上了喉咙,连忙扶住一边的树干。
“呕!呕!”
“呕!咳~咳咳!”
吐出的全是酸水,引得喉咙发痒,眼角泛起红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心在痛,胃在痛,痛苦压弯了甘之梅的脊背,可她还是撑着膝盖,让自己站着,虽然身体在发抖,但至少是站着。
“呼~!,哈呼~!哈呼~!”
此时有些安静的环境里只有她的喘息声,她咬着牙撑着自己,放纵自己只这一会的脆弱。
“小梅?”一个男声响起。
甘之梅急喘的呼吸一顿,下一秒便直齐腰从兜里掏出纸巾擦掉眼泪和嘴角污渍,一边平复着呼吸,这一刻她将自己的脆弱收入箱子里掩埋掉。
“小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男声再度响起,焦急的语气里带着关心。
“没事。” 甘之梅缓下呼吸,刚刚的症状似乎一下就消失了,她回答着看向男人。
是个小黄毛,嫩嫩的脸,大学生的年纪。
小黄毛目光灼热的盯着甘之梅,见甘之梅看向他脸上更是扬起了大大的笑,但马上又愣住,他盯着甘之梅泛红的眼角有些出神,喉咙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甘之梅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说:“我先走了。”
然后不给小黄毛说话径直略过他。
“哦,哦”,小黄毛慢半拍反应过来,眼睛灼灼的看向甘之梅的背影喊了两句,
“要记得吃饭啊,还有身体不舒服要跟我说。”
甘之梅直直的往前走,没有理会小黄毛。
她已经习惯了。
转过几个弯就到了小区门口,门口围墙处栽了一排梅花,现下已经开花了,好像是一夜之间从花骨朵长成了小娇花,干干细细的枝上挤满了花朵,黄灿灿粉嫩嫩的都有,好不热闹。
甘之梅闻着空气里的花香,停下了脚步看向梅花。
已经12月啦,等下买盆梅花盆景吧。
妈妈最喜欢梅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