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上午十点钟,离页乘坐的高铁准时到达了北京。出站口,人潮拥挤,来接亲朋的人站在接客区翘首以盼。
离页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一个口罩走出出站口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花与鸣。
他打着一把伞,突兀地站在不远处,看到他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朝他招了招手。
千池和应照时站在他身旁两侧。
离页视线落在千池身上。千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垂在身侧的手里提着一杯奶茶,这个人似乎褪去了神经质,透露的温柔让离页想要靠近。
离页垂了一下眼眸,揣在上衣兜里的手蜷缩了一下。那三人集体抬脚向他这边走,他见状也抬脚朝他们走过去,汇合之后就见千池把手里的一杯奶茶递给了他,并说:“累了吧?先去吃饭吧。”
离页接过奶茶发现是热的时,特意瞥扫了下千池,见他依旧笑眼看着自己,便不动声色地把吸管拆开戳开奶茶,摘下口罩喝了一口,说:“也不累,就坐了几个小时,你们不说要救了师书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
“晚上才去,今天早上断情欲刚把枯萎的花瓣从花盆里拣出来。”应照时说。
离页点了一下头,问:“你们是打算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
“嗯。”应照时说。
“也行。”离页说。
“走吧,去吃饭,之前答应请你吃饭,结果被各种事情耽搁,这下让你吃到饱。”千池说。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千池反问。
离页想了想,还真没有。于是便点了一下头跟着千池去了一家面馆儿。看到面馆招牌的时候,他的脸拉得老长,缓缓转过头,朝面馆里指了指,确认地问:“吃面啊?”
千池看了他一眼,“呃”了一声,说:“我突然想起来,一大早的吃肉太腻了,所以还是来点清淡的吧。”
“那走吧。”离页说。
几人一前一后进了面馆,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来服务员要了三份面时,服务员反复确认道:“您四位确定只要三份吗?”
花与鸣立刻说:“哦,我不饿,不吃。”
服务员干笑两声“哦哦”两声说了句“稍等”就走开了。
应照时瞥了花与鸣一眼,凉飕飕地说:“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如何?”
花与鸣白了他一眼,说:“你说呢,应弟弟。”
“什么应弟弟,别瞎叫行不行。”
“我死的时候你才多大啊,叫个弟弟你又不亏。”花与鸣说。
“你什么时候死的?”应照时蹙着眉问。
“唔,”花与鸣想了想,过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死的,“苍梧十九年,十八岁。”
应照时那个时候还没出生。所以花与鸣叫他弟弟不过分,但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索性花与鸣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并没有真的让他开口叫哥哥,应弟弟也就是口嗨。
“你怎么死的?”应照时比较关心这个。
“战乱饿死的呀。”
“哦。”
“在你家门口。”花与鸣补充道,“距离你家覆灭还有……七年。”
应照时听萧亭提过这件事。当时童氏举国来犯,在那之前洗净阁已经和童氏交战一段时间了,那场战乱从苍梧九年腊月隆冬开始,一直持续了很久。那几年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路途中到处都是衣衫破旧的残尸和白骨,大地满目疮痍,硝烟四起。
应照时想到这番场景,替死的人们叹息一声,只道:“哦。”
花与鸣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以为他叹息自己国破家亡,便向他道歉,说:“我就是随口一提,你别瞎想。”
应照时:“哦。”
花与鸣:“……”
“哎,你别吓我行了行。”
应照时:“莫名其妙!”
“他俩,是不是吃错药了?”离页偏过头问千池,“之前不是和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吵上了?”
千池闻言,用纸巾擦筷子的手一顿,朝对面瞅了一眼。
应照时和花与命还在拌嘴,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到底在吵什么,一个在道歉一个在使劲说自己没事,而争论不休。
“没事。”千池低头继续动作。
离页看到应照时抬手在花与鸣后脑勺甩了一巴掌骂道“闭嘴。”
离页:“……”
他再没搭理对面那俩,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后脑,放下手的时候就见服务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三份面缓缓朝他们这桌走过来了。
离页坐在最外面见状上前,接过盘子,把三碗面搁上了桌,转身把盘子递给了服务员。三个人各自拿了筷子开始暴风式吸入。花与鸣只有傻愣愣看着的份。
他托着腮,咽了一下口水,眼巴巴地说:“你们几个活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好吃吗?”
“还不错。”离页说。
“好吃。”千池说。
“你要吃吗?”应照时说。
“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每次吃饭都要带上我!”花与鸣干嚎道。
“你可以不来啊。”应照时说,“又没人绑你。”
花与鸣哀怨地看着他,说:“去你大爷的!起来!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