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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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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三个人围坐在院里的桌前,听着蛙声虫鸣一片,各倒了一碗米酒一起共进晚餐。

阿嬷喝了一口米酒,接着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自家酿的米酒,味道不错,师书,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了师书端起碗仰头喝了一口。入口是淡淡的酒香,再过一会儿是清甜的米香,咽下去不久,嗓子里还保留着米香味儿,回味无穷。

“很好喝!”了师书夸道。

阿嬷立即喜笑颜开,眼睛弯弯,说:“好喝啊,就多喝一点儿,醉了也没关系,小断会照顾你。”

断情欲:“……”

您真会说话。

谁知,阿嬷刚把话说完,了师书就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等他回答。

他偏过头看着他,说:“你最好别醉,否则会很麻烦。”

醉了的确很麻烦,他很难保证不干点什么。虽然这很流氓。

了师书不知道为什么麻烦,也不知道这东西喝了会醉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米酒喝着味道不错。

但是断情欲好像不太愿意让他喝酒,那就点到为止吧,他可不想醉了没地方睡,或者被断情欲欺负。

他又抿了一口,把碗放下了。

阿嬷对断情欲说:“醉了就醉了,年纪小就该这么玩儿,以后就没有机会这么疯了,我看师书啊好像很喜欢喝我的酒,他醉了你呀作为同学照顾他一下,也别压抑自己,该喝喝该玩儿就玩儿。”

断情欲默然片刻,说:“我知道年少就该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我做不到。”

他转过头对了师书,说:“你喝吧,醉了我把你背回去,你疯我负责清醒。”

了师书眨了眨眼睛,问:“…真的吗?”

断情欲麻木地点了一下头。

他直觉告诉他,今晚了师书必醉。

“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阿嬷突然问。

断情欲愣了一下,看着阿嬷的眼睛说道:“……忙完了就过来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阿嬷笑得勉强甚至有些酸涩,她知道张叶可能不会来看望她这个老骨头了,也知道她的第二个女婿,现在不太喜欢她女儿了。之前替她修屋顶是出于一个女婿的责任,现在很少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了。

谢辞别身居高位,怎么会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孝的女婿,放任丈母娘住漏雨的屋子。

都说上了年纪的人看人很准,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在红尘中辗转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年轻人要多一些,看人会比他们靠谱。

曾经的谢辞别也是一个好人,现在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尘世纷扰,他早就失去了当年的热忱。

善中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再那么纯粹。

看她有些落寞的神态,断情欲抓起她有些粗糙的手,温声说:“放心吧,她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我给你看她发给我的短信。”

断情欲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走之前张叶发给他的短信,给阿嬷看。

界面上写着:等我忙完再去看你阿嬷,你去了多帮阿嬷做点事,陪她聊聊天,她喜欢有人陪着她,哪怕不说话也行,记得啊

阿嬷拿过断情欲的手机,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真心地笑了一声,脸上的酒窝显出来,把手机还给断情欲,故作轻松地说:“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回来看我。”

断情欲朝阿嬷笑了笑,说:“她和谢辞别出差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大概我们开学的时候就回来了。”

意思就是说,您不用等多久。

阿嬷听了点点头“嗯”了一声,夹起螃蟹拆了它的脚,又掀开它的壳儿,处理好剥了两只螃蟹各放到了一只在断情欲和了师书的碗里。

了师书没敢多喝米酒,他真的害怕断情欲会把他扔到外面。于是只喝了两大碗就彻底把碗放下不喝了,倒是阿嬷说,想喝就多喝点,小断会照顾你,了师书摇了摇头,

说,不喝了,我吃螃蟹吧。

他看方才阿嬷处理螃蟹的样子,学着自己拆卸螃蟹的壳儿,剥了一只之后,断情欲把他弄好的螃蟹拿过去,接着拆,好心提醒他说:“螃蟹有些部位不能吃,看着啊。”

了师书就乖乖看着,等着他剥完。

几十秒后,断情欲把弄好的螃蟹放到他碗里,说:“吃吧。”

了师书道了谢,拿起来就啃。

阿嬷看着他们和蔼地笑。

饭毕,断情欲去洗碗收拾,了师书想去帮忙但被阿嬷拦下来,说:“让他去忙,咱们俩唠唠嗑。”

了师书看着老人,说:“好的。”

“走,我们到院门口去。”阿嬷搬起一只小凳子站起来说。

了师书站起来学着断情欲的样子,一只手搀扶着阿嬷,带着自己的凳子跟着她去了院门口,并排坐下。

阿嬷坐下长出了一口气,抬眸望着繁星如海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倒映在她眼里。岸边飘来了几艘点着纱灯的船,其中一个船主看到阿嬷家门口的生人,用闽南语问阿嬷,了师书是谁,阿嬷笑说,小断的同学。

船主“哟”了一声,表示惊奇,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来,小断一定特别喜欢他。”

阿嬷笑得合不拢嘴,视线短暂地在了师书身上落了几秒,又投向那个船主,说:“是嘞是嘞。”

“瞧把你高兴的,”船主说,“行了,我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要回家了,今天啊运气不好,鱼没打多少,回去得挨老婆骂了。”

阿嬷说:“明天就打到了,别急。”

“是嘞,走了。”

他们全程在用闽南语交流,了师书一个字都听不懂。船主走后,阿嬷就用普通话对他说:“他啊夸你是个好孩子,还说今天没打到鱼,回去要被老婆骂了。”

了师书不知该怎么回,于是就静默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阿嬷牵起他的一只手,低垂着眼,视线投落在他的手上。了师书看着阿嬷的发,叫道:“阿嬷。”

阿嬷抬起头看着他,笑问:“你多大了?爸妈呢?”

了师书“呃”了一声,说:“十七…十八了,爸妈都在工作,不太管我的,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阿嬷说,“和小断同岁啊。”

了师书“嗯”了一声。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和我比较亲,”阿嬷说,“他妈妈把他生下来没多久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因为……因为感情不和的原因和他爸爸离婚了,但是也一直有打钱,还是爱他的。”

“他妈妈后来是怎么嫁给谢辞别的呢?”了师书问。

“…因为喜欢吧。”阿嬷突然感慨起来,说话有点慢吞吞地,“当年她刚和小断爸爸离婚不久,为了维持生计,常年漂泊在外,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把结婚证领了。”

“我当时害怕她重蹈覆辙,劝了她好久不要冲动,可她哪里肯听我的,后来谢辞别在这儿住过一阵子,我看着他不错,说话有股文人的气质,就同意了,张叶年纪也不小,还带着小断,谢辞别还能接受她,就答应了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谢辞别竟然还有一个儿子,谢与折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年纪小,再闹也翻不出天来。”

阿嬷说着说着眼神放空,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夜空,说:“诸事无常,沧海桑田,我们都是尘世的蝼蚁,所行所愿不过只为一人。麻雀飞上了枝头,想做凤凰,试问谁不想,男人花心总想三妻四妾,女人只想男人此生只爱自己一人,站在他们的角度,发现谁都没有错,站着旁观者的角度又好像谁都错了,人世沧桑,不论对错,只论因果,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让她自己走吧,若是她不想走了,我拼了命也会把她带回我身边。”

阿嬷又过了许久说:“我曾经到过一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山间有一道馆,霞光照彻山林的时候钟鼓声悠长飘荡,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个人,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与那人相伴,后来他去了如境都,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阿嬷谈起这个人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好像一个小姑娘。但语气平淡,就好像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了师书觉得人类很复杂,心性即美好又有些别扭。

断情欲这个时候走过来搬了个凳子和他们坐在一起,问:“说什么呢?”

了师书说:“以前。”

阿嬷的以前,你的以前。

“以前?”断情欲的眉头一皱,想起来什么,笑说:“阿嬷,你是不是又说我以前干的一些煞笔事呢?”

阿嬷笑了起来,说:“没有,没有,我是在说你外公。”

“外公?怎么突然想起说他了?”断情欲问。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阿嬷说完,忽然又想起什么,问断情欲,“你的口琴呢?”

“在书包里。”

“拿出来吹个小曲儿听吧,今晚夜色不错。”

断情欲回房间翻出书包里的口琴,折回来坐下问阿嬷想听什么。阿嬷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断情欲又问了师书想听什么,了师书想了想说,都可以。

于是断情欲吹了一首福建的民谣—《天黑黑》。他在吹,阿嬷手指打着节奏在哼唱。口琴的声音有些空灵,有些刺耳,但吹出节奏的时候,却觉得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安逸快乐。

了师书吹着风,和阿嬷断情欲坐在院门口,享受彼时的安静。远处依然有晚归的乌篷船摇曳着船桨从远处驶来经过岸边,又摇向巷道深处。

两岸的院前点起了灯,红色的烛火为晚归的人照亮了回去的路。他们独坐其中,于此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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