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仁慈的萧戊生却是箭步上前,放下背上的药篓子,从里面边翻止血止疼的药,边对童弘毅说:“你先忍忍,我给你先找点药。”
疼痛难忍,童弘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问什么。萧戊生给他治伤,萧戊戳了一下小萧亭的头,说:“快,别叫哥哥救他,他就是那个人,快!”
小萧亭徒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台阶上半死不活的人,这个人居然就是屠城的凶手!
她反应过来“哦哦”两声,急忙跑过去,拉着她哥衣袖说道:“哥,他是坏人,不能救。”
萧戊生顾不得理她,童弘毅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再不止住,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萧亭说道:“他是做镖客的。”
小萧亭重复道:“他是做镖客的。”
这下萧戊生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动作一顿扭过头问萧亭:“你认识他?”
童弘毅也向小萧亭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萧亭冷静道:“不认识,但你看他的皮肤干燥起皮,还有血丝,脸却是中原人的长相,再加上这身打扮,佩刀剑戴披风,很明显就是做镖局的,镖局人多是江湖中人,参与无数纷争,你救他咱们也会惹上祸的,还会连累全城百姓。”
小萧亭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本以为萧戊生即使不会考虑自己,但一定会为了全城百姓着想,在确认童弘毅身份之前先将他置之不理的。
谁知萧戊生却说:“先救人再说。”
萧亭急道:“哥!你这样会害了所有人的!”
小萧亭重复了她的话。
萧戊生突然扭过头,呵斥道:“你从哪儿道听途说的消息,以后事情没弄明白之前不要乱说话。”
他说完就将童弘毅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之上,把他抬进了屋子。
萧亭偏头气愤地“嗐”了一声,这下该如何是好。片刻,她灵光一闪,既然童弘毅已经进了门,那么不如就让哥哥将他治了便是,让他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也好让哥哥和他断了来往。
此时,小萧亭已经进了屋在和萧戊生道歉了,她走进去时,就见萧戊生在剪童弘毅胸口的衣服,对旁边的小萧亭说:“你先去念书,我一会去找你。”
语气温柔了些,很明显萧戊生已经不生气了。
小萧亭“哦”了一声,转身时眼珠四处转了转,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道:“你还在吗?”
萧亭:“在。”
“我要走吗?”
萧亭:“走吧,待会儿再回来。”
小萧亭“哦”了一声,又说:“好吧。”
她这声音量有些高,完全是意外,却被萧戊生听了去,他停下剪衣服的东西看着她后脑勺,问:“你跟谁说话呢?”
小萧亭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来道:“没有谁啊,我自言自语背课文呢。”
“背课文?”萧戊生半信半疑,“什么课文?”
“《尚书》。”
“……”萧戊生没和她计较什么,“走吧,去后院去吧。”
小萧亭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房间里此时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萧戊生轻手将童弘毅沾了血的衣服一点点地剪碎又小心翼翼地拔了箭扔到了地上。童弘毅则咬牙坚持着,而萧亭就这么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童弘毅。
当萧戊生彻底给他包扎好伤口时,童弘毅突然嗤笑一声,抬眸看向萧戊生,说:“你不问问我是谁就救我?不怕我是什么恶人吗?”
萧戊生看着他。
萧亭眯了眯眼,心道:你TM还有点自知之明!
童弘毅的视线从平和的萧戊生脸上收回,扫了眼包扎完好的伤口,下意识抬手想要触碰却停到了半途。他抬起眼,看着门口来往的人群,自顾自地说道:“多谢你救我,我呢的确是个镖客,常年行走江湖,有得罪的达官显贵,有对我涌泉相报的人,你妹妹没有说错,救我有很多未知的风险,你就不问问我,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萧戊生问:“怎么来的?叫什么名字?”
“童弘毅,仇人来了,他想我死,可我不想死,他的东西是被山贼拿了。”
萧戊生点点头,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萧亭”身上,若有所思。萧亭看着她哥,知道他哥一定会再问下去。
她蹙着眉走到她哥身边,急躁中带着祈求:“哥,哥,哥,你可千万别再问下去了。”
镖局运送货物有时是金银财宝,有时是平常之物,而有时他们为了获取高昂的利益,会选择铤而走险,运送一些足以掉脑袋的重大东西。
不管是哪一种东西,对于他们老实人来说不知道要比知道得好。
萧亭知道萧戊生很有可能会再问下去,因为她哥的好奇心一向很强。
她站在边上一遍遍地重复让她哥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后果我们承担不起的话,但萧戊生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她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团团转。
可就是她焦急万分之时,萧戊生忽然放下了一直擦着手的毛巾,并扫了眼那个沾有血迹的毛巾,说:“既然你的伤我已经包扎过了,等等我会配些药给你,你就走吧,我也算是送佛送到西天。”
萧亭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她没听错吧,她好奇心贼重的老哥这时候居然不问了?
萧亭歪头看着她哥,一动不动。
感到意外的不止萧亭,还有童弘毅。
闻言,童弘毅倏地一笑,缓缓扭过头看着萧戊生侧脸。见他一直看着门外走动的人群,良久过后道:“我弄丢了他准备谋反的军火。”
此话一说,萧戊生眸光一颤,萧亭瞬间将头抬起,视线越过萧戊生将诧异的目光落到他脸上。
这个人……这个人脑子抽风了吧?
这么大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
脑子有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