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应衫和应照兰应照时竟把萧亭护在了身后,萧亭赤手空拳与刘怀辛肉搏——刘怀辛没了武器,为了公平正义她不用剑。而他对面站着千池。
一层层强大到可怕的血红光晕从千池身上爆发出来,神力狂啸冲破云层,地上掀起了飓风,无数龟裂纹以他为中心,“咔嚓!”一瞬布满了整座校园。
应衫提剑与他对视,蹙眉怒道:“千池!让她去吧!那是她的执念!”
千池在冉冉烈火中沉声道:“刘怀辛不该死!”
应衫:“千池!”
“很久没和你交过手了,今天来比比。”千池透着不高兴。
应衫能察觉出来千池话里的火药味,千池真正的实力可以和风暮打平,对付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不能退,刘怀辛还没有被萧亭杀死,那是她毕生的执念。
应衫握紧了剑,雨水顺着剑身滑落,他道:“好。”
下一瞬,“锵”然三声脆响,对面三人将剑提了起来。
“轰!”
四人瞬间踏地飞升在空中冲撞在一起,暴起的灵力如波浪一样向四面八方波及,直线下降的雨被迫改变轨迹,像打在无形的“伞”面上,向四方迸溅。
鬼魁口中吐出的红线缠绕住士兵的脖颈,血迹一点点渗出皮肤的时候,离页神目如电,顷刻消失,穿过风雨,一剑斩断了纠缠住士兵的丝线。
丝线轻飘飘地落地,离页反手当头砍碎了鬼魁的面具,红褐色的裂纹遍布开来,它的身体瞬间化为一团黑色烟雾消失了。
“砍掉它们的面具。”离页对他们说了一句。
几个士兵看了他一眼,在鬼魁再次扑过来的时候付诸行动。
数不尽的鬼魁向他们围了过来,离页一路挥剑斩过去,无数鬼魁丧命与他剑下,面具铁片散落一地。
鬼魁见状,退缩了几步,离页踏地朝它们迈了一步,雨还在下,他面无表情犹如冰冷杀手一般将剑横举了起来,就要毫不留情地斩下。
却被余光里的另一番景象吸引了注意。
他停下动作,扭过了头。
站在顶楼天台的千池,手里的剑爆发出无数层绚烂的寒光,映亮了诡谲的天穹——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打到了那里,应照时则在萧亭上方的虚空中,拉紧弓弦,箭头左右摇摆还在找目标。
离页立刻偏头看了眼刘怀辛,见他正与萧亭打得难舍难分,他向萧亭横踢旋身踢了好几脚都被萧亭挡下——鞋与地面带起来些水,在挡下的瞬间,水滴向旁边飞溅。
他立刻明白了应照时的意图。
离页面上怒意明显,飞身掠起,暴怒向萧亭挥出——锵!
风声引起萧亭的警觉,她顷刻迎头断然唤剑挡下剑势, 猛然挥臂上挑。
两剑急剧摩擦迸溅出耀眼火光,离页连人带剑被甩得高,紧接着萧亭迎面而来, 两把剑锋惊天动地相撞,迸射出壮丽的电弧!
高空飓风掀起离页的刘海,两人隔剑彼此对峙,离页道:“不能杀他!”
萧亭冷静道:“他必须死。”
离页眼睛里的愤怒中裹着无奈,“可他不是童山海了!”
萧亭没有说话,以尖锐的目光回视。
离页偏头对刘怀辛说:“快走啊!”
刘怀辛抬眸看了他们一眼,下一秒,只见两剑彼此划拉着彼此的剑身火光四射的同时,萧亭在半空中旋身当胸一脚踢开离页,向他冲了过来——
另一边的天台上,三剑重重相撞,犹如万顷雷电落下九霄,自上而下夺目耀眼,将地面轰然打穿!
——整座校园被迫巨震,只见剑光犹如九天闪电,将天空庞大的忧郁蓝色法阵一角的基石打得粉碎,应衫最后一部分魔族咒印没来得及融入剑中,就硬生生卡在了半空。
紧接着尾随追杀而来,千池旋风般转身死死扛住了应衫劈过来的一剑。
千池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他的剑名唤——清渊。
清渊绚丽到极致的剑光在天台连环炸开,应衫飞身上墙壁过剑锋,雷霆剑气压得他瞳孔紧缩,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应照兰应对吃力,眉头紧锁,提剑看着对面,巨大的喜鹊在天空中盘旋——他不敢与千池动手。于是下一秒,她收剑横笛,然而就在她即将吹响的时候,几只鬼魁从天而降,吐出无数条细长而殷红的线丝。
就在他们以为,千池会被这些丝线刺穿身体而大叫躲开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乍起了一声惊雷。
他们已经听了太久的雷声和雨水,理所应当地把这一道雷声当作最平常的声音。
然而,令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得的是,随着惊雷声的响起,他们后上方的天空中裂开了一道口子。
更让他们没有意料到的是,是北宫雪在刚出现时还未落地的那几秒,大叫着举剑硬生生斩断了向千池背后袭去的无数根血红丝线!
花与鸣素问还有风暮都飞身稳稳落地站在了一边,茫然地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色。
对面的应衫和应照兰一声嬉笑,看到他们没事就太好了。
应照兰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雪儿。”
她的叫声令千池回头。
只见,北宫雪安然无恙地斩断了血红的丝线,丝线在风雨中缓缓落地,她听见熟悉的声音,收回斩剑的动作,朝他们笑嘻嘻地转过了头,“掌门。”
千池顷刻一笑。
可,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一根血红的丝线从北宫雪眉心穿出,飞溅而出的鲜血令千池本能地闭上眼,等他下一秒睁开的时候,北宫雪张着唇瞪圆了眼愣愣地看着他们。
方才茫然的人也因为这一幕而惊醒,继而感到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们。他们脑中“嗡”声一片,眼里是奔涌的泪水。
而应衫在这时,瞬移到鬼魁们面前,轻轻一抬手将它们杀了。
寒风裹着冷雨,热血与冷铁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遥远天际断断续续,像拖长了的哨子,又像亘古不变的哀号。
在风的呼啸声中,她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地。
千池眼中忽然布满恐惧的神色,深深地望着她。
——他的女儿真的要离开他了。
“……爸爸…。”北宫雪虚弱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血迹从眉心顺着鼻梁慢慢往下流,她视线朝一脸惊恐的素问花与鸣他们瞥了眼,柔软的身躯就向后倒去。
灰暗的天空在她眼里翻转。
“雪儿——”
千钧一发之际,千池扔剑向她奔去,接住了她,拥她入怀,跪坐在冰凉被雨水冲刷的地面上。接着其他人都来跪坐在她身边,哭泣着喊叫着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除过风暮,他在他们奔跑过去的时候,才一步步踏着雨水走了过去,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竟然有了几分悲悯,在众生相里他或许学到了什么。
千池呼吸剧烈起伏,眼睛里的泪水越来越多,终于夺眶而出,雪儿的脸他就看不清了。
他亲手养大的,身上穿的衣服是他一针一线坐在桌边借着灯火为她缝的,她的法术和武功都是他教的,她还没有…没有成家,没有长大。
他哭出了声,肩膀不住地颤抖,哽咽道:“雪儿…”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她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那个在深渊中的梦中梦,她还来不及告诉千池,她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然而千池再不可能再闹一次地狱。
这边突然没了动静,另一边的几人察觉到不对,转头去看天台。
应照时和他们一起扭头,片刻和萧亭一起飞向天台,萧亭在飞天的时候用法术困住了刘怀辛一行人。离页看了地面上被困的人又看了眼萧亭的紧绷绷的侧脸,没说话,打算等会儿再与她战。
等他们仨落地天台的时候,便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
千池抱着死去的北宫雪,其他三小孩儿围在他身边抽泣着,应衫和风暮一脸哀伤惋惜地站在一边垂眸看着他们。地上还有鬼魁的面具碎片。
萧亭脑中“嗡”声一片,下意识地朝前迈了一步,颤声道:“雪儿。”
没人回答她,空荡荡的天台上只有一群人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