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还在与其他神官争斗的人——其实是廖吾的信徒,被迫御剑飞起,一同惊恐地看向天际:“这是什么——”
屹立人间数年峡谷,就在这刀锋下土崩瓦解,化为了平地!仅仅是下一秒,剑上的一些人就被这动作所伤,轰隆一声从剑上跌落,吐血而死。
萧亭奚落及时回头,就见到了这一幕,而余光里,一朵妖艳的奇异的花朵同时恢复了正常。
千钧一发之际,独宿应衫从地面拔剑而起,扇形光幕如千仞巨浪,瞬间将庞大剑气抵消!
众神看见独宿,恨铁不成钢的心思简直达到了顶峰,他们几人在空中汇集闭眼嘴里念着咒语,不多时,空中便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闪着金光的大网!
独宿立刻后背一紧,他知道那是什么。
捕仙网。
实力足以让他丧失所有的气力。
他“啪”的一声抓住应衫的胳膊把他拉向自己身后,自己则以雷电的速度,在大网未成形之前,横剑立斩,硬生生将捕仙网劈成了碎片。
感到捕仙网碎裂,众神抬眸怒骂:“独宿——”
独宿偏过头,只见,应衫急速飞冲过来,地面上的奚落和萧亭也迎了上来。他在顷刻间做了一个决定,于是飞过去与奚落碰面,擦肩而过的时候朝她看了一眼,奚落与他短短对视。
独宿往前飞了一段距离,双手合十继而费力张开,银白色的电光在渐渐分开的两手之间汇集,旋即一把银白色的弓箭出现在他手里。
他拉弓目标对准了与奚落纠缠的天神,三个回合后,天神脖子被奚落掐住,胸膛对准了独宿。
嗖。
独宿指尖一松,箭矢破风而来,扎进了天神的胸膛。
血线飞起,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被无限拉长。留在天神视网膜中的最后一幕,是利箭挟风拂起独宿的发,秀丽眉目波澜不惊,和飞舞的衣袍。
紧接着他射出了第二支箭,伴随着天神的怒吼:“独宿,不要执迷不悟———!”
嗖。
独宿眼睛眨都不眨,指尖一松,箭矢破风而去。
萧亭和应衫有样学样,四人配合默契。独宿射接连射出了第三支,第四支箭……
几乎所有的天神都死在了他的箭下。
当打斗结束,他们四人稳稳落地面面相觑还没有来得意问候,活下来的信徒刚喊了两声胜利的时候,大地突然震颤了一声。
他们一同低头就见地面上渐渐出现了一道裂痕,并且裂痕的范围越来越宽,“咚!”
忽然间,又一声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咚!”比之前剧烈一百倍的震动传来,奚落摇晃了一下,独宿及时拉着她,于是四人手拉手,一同远离脚下这片令人恐惧的土地,飞起。
“咚!!”
这下,他们听出来了。
有什么东西一个巨大的活物,想要破土而出。这个想法刚在脑中闪现,一个尖锐的来不及看清楚的巨大巨长的东西破开坚硬的地表层,往天上蹿了上去,边蹿边像鹿角一样分叉。
他们又往后退了很远的距离,足足过了好几秒他们才反应过来,或者说是看清了这东西是什么。
一个巨长巨宽广的长满倒刺的藤蔓。它粗壮的黑色的身体上间隔很远才会有叶子,而不长叶子的地方都是尖锐的倒刺,宽大的身体延绵数米,一个人被顶穿,身体挂在了它的顶端——它已经不再生长。
地面上的信徒一脸惊恐,大叫:“二狗啊——”
四人齐齐飞身到顶端一看,只见,二狗的胸膛已经被刺穿,血流满了顶端。
奚落蹙了一下眉,悲悯地看着他。突然,她发现,被二狗血浸染过的地方,没有尖锐的倒刺。
下一刻,她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她上前用一个很小的透明瓶子接了些二狗的血。
独宿立刻问:“你要干什么?”
奚落没有回答他,等小瓶子里装了大半瓶的时候,她盖好瓶盖回身对他们道:“你们跟我来。”
他们跟着奚落一起回到地面,奚落找了个地方,在一株变异的花上撒了些二狗的血。
“他们在干什么?”信徒中有人问。
“不知道。”
“过去看看。”
几人结伴朝奚落他们走了过去,只见,那花上面有血,而那花仅仅在顷刻间恢复了原样。
他们的瞳孔同时放大,奚落接着又找了几朵,同样那几朵绝大多数都复原了。而她做这些的时候,那几个信徒为高兴终于找到让它们复原方法而兴奋。
而奚落却并不高兴,她盖好瓶盖想起了信徒死的时候余光里瞥到的同样复原的花。
让它们恢复原样的方法不是血,而是……
奚落缓缓转过身,背挺得很直,黑发飘飘,淡淡对他们道:“我刚那会也看到过没有淋血但复原了的花,那是在廖吾信徒死的时候。”
此话一出,几个信徒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笑容凝固在脸上,定定地看着奚落。独宿和应衫扫了他们一眼。
萧亭道:“我也看见了。”
独宿奇怪道:“这巨型藤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哦!”他突然灵光一闪,“千池说,他在刚杀掉玄冥的时候看见了长着人舌的花,而这个藤蔓也是在刚把他们杀了的时候……”
瞬间,他们都明白了。
神有灵代表某种力量,而人无能平平凡凡两种力量持平,所以阴阳平衡。
修仙者拥有了神力,所以这世界有了妖鬼魔,故而人的力量变弱,阴阳还是平衡的。
而信徒们不是正规门派里的修仙者,而是廖吾一手教出来的,这种人太多甚至达到了一定的规模和数量,神却依旧如此,所以导致了阴阳失衡。
动植物的力量增强乃至变异,来平衡阴阳。
但当神死去阴阳再度失衡,动植物的变异速度就会愈发的猛烈。只有当信徒死去,阴阳才会回归正轨。
心照不宣的话,让信徒们脸色煞白,摇头道:“怎么,怎么可能呢?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四人悲凉地看了他们一眼,皆沉默着。
沉默即答案。
独宿笑呵呵地把手搭上他们的肩膀,试图说点什么,“那个,其实也没有那么糟…”
但信徒们崩溃了,他们修炼只是为了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行侠仗义而已,凭什么这么大的罪要算到他们头上!
“啊——”
他们流着泪跑开了。
当奚落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告诉其他人时,电话里都是长久的沉默,继而一声悲哀的叹息之后挂了电话。
如境都的山巅刮起了风,离页和千池并肩站在这里,在滚落的花雨中,叹息。
一叹,万物生灵,一阴一阳不可逆。
二叹,凡尘因果躲不掉。
三叹,他们终究会死在追求渴望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