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好哇。”外婆鼓起掌，语气中满是期待。

于是，陆渊清了清嗓子，竟吊起戏腔，真唱了起来。

顾漪时常会陪外婆听戏，对于戏曲是有不低的鉴赏能力。

说实话，陆渊唱得勉强算个业余，气息和念字都有不少的瑕疵。

但在此刻，他念着缠绵悱恻的戏文，唱着千回百转的调子，清冽的嗓音如泠泠泉水，将她心底的烦躁与戾气洗涤一空。

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都在倾听陆渊的念唱，顾漪轻着呼吸，无声地抬眸望向他。

只见男人微微敛眸，浓黑的眼睫垂着，将平素狭长锋利的眼尾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未死。”

“...人若有情，人未死。”他回环念着。

直到最后一个音也消散于虚空，陆渊胸膛起伏了下，缓缓舒出一口气。

良久。

安静的房间里轰然爆发出掌声。

外婆和外公难掩激动之情，顾漪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

外婆紧紧抱着外公的手，看上去快要哭了，“阿民，这...这是不是我们初次相见时听的《天仙配》啊。”

外公看起来也被感动得不轻，连连点头认同。

在两位老人互诉衷肠之际，陆渊狭长黑眸一挑，直直望向顾漪，勾了个转瞬即逝的笑。

.

青石小巷子中，顾漪和陆渊两人并排走着。

顾漪奉外公之命，务必将陆渊送至山路岔口。

他们来到巷子口时，顾漪先停了下来，转身望向陆渊，“没想到你还会唱戏曲，真让人挺意外的。”

“我外祖母也喜欢这些，小时候她教过我和霍停风几句。”陆渊轻笑，面露追忆之色。

“这样啊。”顾漪淡笑颔首，“今天也多亏你了，我还真不知怎么安抚外婆...”她顿了几秒后接上，

“和自己。”

“我不说过吗？”陆渊骄矜地扬了扬眉梢，语气散漫又自大，“没有我不会做的事。”

顾漪被逗得笑了下，“是，陆少您是全才天才鬼才，陆少无所不能。”

陆渊凝视着她，微微俯身凑近她，眯了下眼，“你怎么......”

“怎么了？”顾漪歪了下脑袋，迷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有。”陆渊轻轻捏了下她的脸，笑得有点坏，“有点太美了。”

“浪荡。”顾漪没好气地拍开陆渊的手，可扬起的嘴角和苹果肌，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陆渊扬了扬眉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吗？”

顾漪清了清嗓子，抿平唇线，说：“你该走了。”

陆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头狠狠地亲了两口，再次确认：“真不和我去京城玩两天？”

顾漪仰脸在他嘴角亲了下，语气淡定，“你回京城难道不是处理你外祖霍家那边的事？你把霍昱整进局子少说几十年起步，你先顾着自己吧。我这时候过去，那哪是玩啊。”

陆渊认命般叹了口气，失笑摇头，“就知道骗不到你。”

顾漪望着扬长而去的银灰阿斯顿马丁，脸上的笑意缓缓淡了下去。

不对劲。

重逢至今，陆渊出现在她生活的角角落落，以他的权势这不是困难的事，难的是他在此花费的时间。

某个圈子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想要看金主对你喜爱程度，不能看他给你花的钱，而要看他在你身上花的时间。

虽然她和陆渊不是金主包养关系，但这个道理完全拥有更大的普适性。尤其对于陆渊这类财富级别的人来说，钱是最没有价值的，时间才是最为珍贵的。

七年前，她便领略了陆渊的强势与偏执。

对他来说，得到想要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他的唯我独尊是流淌在血液刻进骨髓里的。

但现在不可思议的是，陆渊不仅事事尊重她的意愿，甚至能为她放下身段哄一位陌生老人。

如此诚意放在其他追求者身上也是罕见的，如果是陆渊这么做，那简直天方夜谭。

可现在偏偏真实发生了。

她不认为陆渊的本性是随时间推移能改变的，那只能是用伪装暂时掩盖。

可究竟什么样的目的，才配得上陆渊这些费尽心思的手段呢......

她以为的“陆渊不过起了玩心”或“陆渊想要报复她”这些揣测，或许现在看来不尽然如是了。

顾漪神情淡漠，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指尖。

这可如何是好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未死。”——出自《天仙配》

ps：在在来晚了（鞠躬，跪个键盘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