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欢声笑语，门外唢呐和笙吹得喜气洋洋，周瑾摇了摇头露出笑脸拾阶跟上。

他左脚刚迈入内院，便被一股大力拉扯着，回头便看到天宝那张讨喜的圆脸。

“天宝找我有事？”

天宝咧嘴笑露出两个空缺的门牙缝。

“韩灵回来了。”

周瑾诧异道：“不是说回京过年了吗？”

天宝摇头：“我听岔了，是他爹带着他哥哥回京了，留下他没回。”

周瑾眉头轻锁，“这是为何？过年守岁一家团聚他为何不回？”

天宝两边转头看了看，靠近耳边轻声道：“我也是刚知道的，韩灵是外室子，因着韩夫子偏爱才被接回去当庶子养，但府里老夫人和大夫人都不待见他，今年过年他家可能出了什么事，他爹就没带他回去过年。”

周瑾听后觉得荒谬，既然韩家已经给了他庶子的名分怎么还拒绝一家团圆？男嗣对于古人来说是很重要的，韩灵如此俊秀男儿却被家人嫌弃，实在不合常理。

周瑾：“那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跟他见一面。”

天宝：“我就为这事找你的，他现在就在院子外，你家办喜事他代表韩夫子来送礼，但人多眼杂他让我来喊你出去说话。”

周瑾点头，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人多眼杂，但还是照做跟着天宝出了院子。

周家武馆外院侧边的一棵老榕树下，韩灵穿着缎面长袍头系同色发带，肩上披着合身的披风正迎着风站立在雪地里。

温度还很低，下了两天的雪并没有融化，韩灵就这么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他们走来。

韩灵浅笑：“听说你找我？”

周瑾莫名有些拘束，淡淡点头：“是的，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周瑾看了眼天宝，那家伙正一脸好奇的听着他们说话，半点避嫌的意思都没。

罢了，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周瑾认真道：“我这几天就会请夫子发蒙，想问问你可知道书院里哪位夫子更适合教我？”

韩灵初听脸露疑惑，转眼便笑道：“你这般信任我的眼光？我给你推荐夫子，我既要熟悉你也要熟悉院内的夫子，夫子们我还略有所知，对于你我知道的可不多。”

周瑾垂眸，再看着他时笑了下：“你聪慧过人，对于我这样木讷的小呆子自然了解透彻，我如今也不过是比以前开窍了，对于读书却还是一窍不通，还请你看着我是你树洞的份上帮我推荐下。”

韩灵好奇道：“什么是树洞？”

周瑾耐心解释：“就是提供给人倾诉心底烦恼心事安全可靠的地方，没别人会知道你说的一切。我将它取名叫树洞。”

韩灵点头懂了，自己因为他木讷无言确实对着他倾诉过很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但都是从前，自从他发现小呆子不呆以后，就不敢冒险了。

“可以，那你说说你对夫子的要求，我再给你推荐。”

周瑾将他心底的想法都告诉了韩灵，韩灵露出诧异和赞赏的目光看着他。

“还请你帮我这个忙，未来我定会回报你。”找到适合自己的夫子将是求学成才路上最好的助力。

韩灵笑道：“不用你回报我，你还继续当我的树洞为我保守秘密就行。”

周瑾认真应下：“一定，我还是原来的小呆子，嘴严话少。”

天宝看着两人比大人还规矩的谈话，深感没劲。

“你两忒没意思，一点小事说的这么严肃。”

周瑾警觉，自己内芯是个成年人说话不自觉的严肃些，韩灵这个实打实的小少年这般却显得过于早熟了。

韩灵瞪了天宝一眼，“事有轻重缓急，人有远近亲疏，我跟小呆子说话当然得上心，这事关乎他读书考学未来的仕途，你个憨货，当然不懂这里面的重要了。”

天宝炸毛跳起：“你说谁憨货呢？每天被夫子罚的是你不是我，你给我站住别跑。”

韩灵一边跑一边回头逗他：“不跑才是傻瓜，夫子罚我是看重我，不看重你才不罚你呢。”

天宝气极：“胡说八道，看我打你。”

说完便弯腰团了一雪球往韩灵扔去，韩灵也不示弱，跳起来一抖树枝将树叶上雪花全抖到了追过来的天宝头上。

周瑾含笑看着两人闹，心底那点警觉也淡了，韩灵再怎么早熟也还是个跟天宝一样天真的孩子。

两人笑闹着，雪球丢来丢去，最后丢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