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屿柠消失了。
傅钧反复咀嚼这句话,双眼通红,站在落地窗前吹风。
他咬住烟嘴,轻描淡写地双手拢住火,偏头点燃。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手在颤抖,而那双眼模糊,几乎就要流泪。
温屿柠住过的房间充满香味,清新甜美,是温屿柠的味道。意外地,他在床头发现了一个眼熟的笔记本,是项月荣执笔记录的成长日记。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他的过去。
有人开门。
傅钧的心被狠狠地提起来,如果温屿柠回来了,见他这副鬼样子会不会立刻转身就走?地上到处都是烟盒和酒瓶,屋内空气浑浊,像是街边的麻将馆。
他叼着烟,烟气熏到眼睛,随手摁灭。他不嫌脏,蹲下抓住烟盒酒瓶,动作麻利地塞进垃圾桶,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获得生机,只是有点疼。
眨眼的功夫,客厅看着干净了,窗户打开,气味散了些。
傅钧抹了把脸,深深地叹气,心脏无法控制地跳,怦怦——怦怦——,如果现在去医院,医生会判他窦性心率过速之类的吧。
他期待着,想好了解释的言辞,准备展示公关成果,准备道歉,准备给温屿柠惊喜……
开门的人是田姨。
“傅先生,这是怎么了?”
没趣。
傅钧垂眸,摆摆手:“田姨,你回去吧,别跟我爸妈瞎说。”他转身上楼。
田姨定期过来打扫卫生、做饭。这几天她问温屿柠,温屿柠没有回信息,她给傅钧发消息,傅钧也不回。一时着急,她问项月荣要了密码,探探情况。
“哎,好好,可以。那我给你收拾一下。”
房间太乱了,傅钧想了想说:“好。”
万一今晚温屿柠回家,起码家里还像个样子。
鲸鱼科技的事情交与手下代为打理,傅老爷子让他参与集团董事会,他本想推脱称自己生病。转念一想,田姨来过,他们大抵知道实情。
心悸的感觉挥之不去,傅钧频频走神。一场庄严、正式、严肃的交接仪式搞的不上不下,傅钧正式在集团里挂职,他只会比之前更忙。
他很想她,打过电话,发过短信,甚至用最初的邮箱联系,消息石沉大海,没有波澜回应。工作的繁忙迫使他的思念愈发强烈,盖不住故作平静的表情。
应竹问他,温屿柠在哪里?那一瞬,他是挫败的。是他对不起温屿柠,他以为温屿柠只是闹闹脾气,聊天中哄了又哄,不见音信。直到——应竹说,哪里都找不到温屿柠。
他问过贺燃,问过Onetop娱乐,问过《漂泊的人》剧组,问过《无风长起浪》节目组,甚至舍了脸面,问莫恂……答案统一且没有例外,“不清楚。”
没有通告缠身,温屿柠走得义无反顾,潇洒自如。
那只断了翅膀的蝴蝶,飞走了。
傅钧出了会议室,径直走向消防通道,四下无人,他再度拨打应竹电话。
“最近闹得很大,双双上热搜,傅老爷子还能把集团给你,我真没想到,”
闻声,傅钧按兵不动,仍持打电话的姿势,冷道:“表哥有空找我说话,家里事处理好了?”
“昨天我去鲸鱼科技找你,你怎么不在?”表哥故意叹气,“不要让老员工寒心啊,小钧,和老婆有空上热搜,就不管事业了吗?”
傅钧只是看了表哥一眼,神情冷酷,仔细观察眸底浮出厌恶。
表哥倔强地抬头,大气不敢出,说了一句漂亮话便走了。他说:“祝你和屿柠长长久久哈。”
傅钧长久地呼吸,抑制住胸口的郁闷。
电话接通。
“傅总,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还想问你。”傅钧靠在墙上,双腿交叉,模样颓废。他轻揉眉心,躁郁地翻出烟。
应竹天天哭,音色早就嘶哑,她切实地提出建议:“要不我们报警吧?”
女明星失踪不见,听上去是爆炸性新闻,娱乐公司争相购买的独家内部消息。新闻发布,媒体会拼尽全力踏破傅家门槛,道德的沦丧还是天降的灾难?
傅钧掸掉烟灰,咬住后槽牙,信誓旦旦地说:“再给我一天时间。”
半个小时后,他拿到了温屿柠的详细资料,略过熟悉的信息,视线停留在一行字上。
「温国发:温屿柠的父亲,家住河市西泰区桂花巷36号。」
只存在电话里、神秘的父亲,傅钧决心要见一见。
私人飞机滑出跑道,傅钧困极了,但他不敢睡着,好怕错过温屿柠的消息,眼球酸涩,他闭目养神。
西装革履的男人浑身上下写着“金贵”二字,不苟言笑地走入小巷,引得无数目光。
正趴在盆里洗手的小男孩抬头,高兴地大喊,“妈妈!快来看呀,明星来了!”
这是一个简易的水果摊,摆在自家门口。
妇人立即捂住小男孩的嘴,弯腰道歉:“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看模样,男人生得极好,大富大贵人家,桂花巷偏僻穷困,她不在乎眼前人的真实身份,求一份不要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