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黑雨抓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这是好事情啊。”
苏臻任由她摇晃,心中却一阵恍惚,仿佛大梦一场:“可是……我们已经……”
她心中的情绪难以诉说,低头靠住周黑雨的肩膀,环住她的胳膊,痛哭起来。
周黑雨不明所以,只是直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连忙问:“到底怎么了?”
苏臻埋在她校服袖子里的声韵闷闷的,很低,还带着哭腔,可是周黑雨却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使劲哭,好像要用眼泪把所有的难过带走,留在周黑雨的袖子上,一边哭一边抽抽嗒嗒地倾诉:
“我太害怕了,我太害怕被抓住了。我不敢想我们被发现了会怎么样。与其被发现,还不如现在就结束掉好了。”
她哽咽地问周黑雨:“你记不记得老班说,他有一次在校门口抓到一对情侣?”
“情侣?”周黑雨问,“老班讲过那么多情侣当负面教材,你说的是那一对?”
苏臻道:“就是两个人在接吻,那个男生看见老师,拔腿就跑掉了,一点儿没管他女朋友,徒留她没反应过来被老师抓住,最后站在原地大哭。他以此警告我们年少时,没有责任的爱情,像过眼云烟般悬浮而不可信。”
周黑雨点点头:“当然记得,面对惩罚,那男生抛下女朋友就自己跑了,真不是东西。”
“唉,”她边安抚地拍着苏臻的后背边感叹,“这还让人怎么相信爱情啊。”
苏臻抹了抹眼泪,却怎么抹也抹不干净:“但是,如果我和王长乘被抓住了,我肯定也会丢下他跑掉。”
“我是不是很不是东西?”她又大哭起来。
“哎,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周黑雨无措地想要解释,可也无从解释,只好跟着她耸眉搭眼地心里难过,“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苏臻越哭越伤心,嘴角抽搐得像被海浪拍在沙滩上的垂死的鱼:“是真的,我会背叛他,自己一个人跑掉的……”
大厅里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路过,大多已经换上了校服。
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同学,校服上用云朵字体写着“爱吴世勋1314”几个大字。那个“爱”是用爱心围出来的,整个字却歪歪扭扭。
又有个男生,大约是□□黑粉,在后背写了“川宝勇敢飞,有事自己背!”
这蛮可爱也蛮好笑的,可周黑雨却半点欢喜不起来。
“滴答,滴答,滴答。”
林顺顺又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陈漠河的家长还没来。
王哲在一边赔笑:“抱歉啊林老师,陈漠河的妈妈正在从马尔代夫回程的航班上,下午才能到。”
至于他的父亲,自然是事务繁忙难以拨冗了。
林顺顺知道,也没去问,摆摆手对陈漠河道:“这样,你先回教室上课吧。”
正是一节数学课。
陈漠河拉开教室的后门,像一只矫健的猫,不出半点声响地走进去,再把门悄悄关上。
整个班级八十多个同学,安安静静坐着,教室里弥漫着熟悉的粉笔灰的味道,书本的味道,和一点秋风吹过窗户带来的凉意。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书本后面的例题,见他进来,扫了一眼,继续在黑板上抬手又画了个超大的圆。
教室后面的地上堆着一排校服。等到下课的时候发。
周黑雨埋头在导学案上记笔记,见他回来,拨了下挡住眼角的头发。
下课,周黑雨一边接过值日班长拿递过来的校服,一边问陈漠河:
“你留校察看啊?”
“嗯。可能会停课。”
周黑雨点点头:“你可以轻松几天了。”
她拿到校服,把衣服抖开,白底蓝领,胳膊上竖着两条蓝纹延伸到袖子,心房和后背的位置印着“凤玉一中”的标志——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校服,像所有学校的校服那样。
只是她看见那校服背后一块大的空白,像一片白纸一样,便琢磨着在背后涂涂画画些什么才合适。
她起身去碰碰仍然在伤心的苏臻:“你有没有什么想画的,我可以帮你画校服上,只要请我一顿午饭。”
苏臻还没缓过来,摇了摇头。
“你呢?”周黑雨又问申玉洁,“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偶像明星?”
申玉洁摇摇头:“我不追星,追星太花时间了,也要花钱。”
她把校服铺平在桌面上,下笔。可是校服料子滑溜溜的,水笔的鼻尖也滑溜溜的,一笔上去,虽有色痕,却断断续续浅浅淡淡地不上色。
她便换了钢笔去画。
画了一笔,校服上竟不着痕迹。
自从上了高中,一切要求都向考试看齐,周考月考课堂考,预习复习写作业一概要求的是5mm黑色水笔,这钢笔上次用还是初中,此时乍到用时,不出墨了。
周黑雨查看墨囊发现还有墨水,摆臂甩笔帮钢笔下水。
两三次甩笔,再看这钢笔尖,已经渗出来出来墨渍。
甩出来了!
了……
周黑雨顺着笔尖看去,陈漠河的新校服上一串子的墨点。
他也意识到了,撇了眼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