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等待后，终于得到屋内人的回应，“进。”

周祈望按下门把，动作轻慢地推门。

入眼处一片狼藉，地上散落无数玻璃瓷器碎片，墙角昏暗的蓝色灯光幽深。

地上隐约可见斑斑血迹。

屋内正中央摆放一把摇椅，宁知芜坐在摇椅上，一只手搭在椅栏，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地面，在实木地板上激起涟漪。

周祈望心中哀恸，不敢询问，只说资料已经查清。

“给我吧。”宁知芜嗓音压抑，眼底淡漠，丝毫不在意手中泛血的伤口。

周祈望慌忙往前踏了两步，踩在尖锐碎片上发出“咔嚓”声响。宁知芜侧眼瞥过，伸腿站起，赤脚踩在地上，碎片嵌进脚底留下血痕。

“您别动。”周祈望见状，赶紧大步走到宁知芜身前，“我去叫徐医生过来。”

宁知芜拿过周祈望手中的文件，坐回摇椅，语气冷淡，“不必。”

房间内光线昏暗，晚风顺着窗户吹动纱帘，宁知芜打开文件，视线停留在最上端，那里贴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长袍，模样青涩稚嫩，抿着唇微微笑着。

“这是见卿高中时候的照片。”周祈望解释道。

这是宁知芜特意吩咐的，找的陆见卿十五六岁的照片，年纪再小一些的找不到，应该是条件限制，只拍了这一张。

“很好。”

宁知芜简短评价，而后快速翻阅完陆见卿的年少岁月，文件里陆见卿的所有人生节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些宁知芜并不在意，她想要的只有这一张照片而已，其余的于她而言无关紧要。

“需要我去联系见卿吗？”周祈望问。

宁知芜将文件随意扔在一边，“她会理你么？”

周祈望面露难色，得知老板属意陆见卿时，他就在电话里旁敲侧击过。还没等他把话说清楚，陆见卿直接说她不缺钱，不仅不缺，还富得流油，让他别把主意打她身上。

宁知芜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穷人乍富，给的不够多罢了。”

周祈望：“您要亲自去找她吗？”

“你回去吧。”宁知芜站起身，走到窗台，微风拂过她的发丝，更显得孤独寂寥。

闻言，周祈望捡起地上的文件收好，地面碎片锋利，他只轻轻碰了一下便划破皮肤留下一道伤口。

而宁知芜走在细碎瓷片上，却宛如走在绵软地毯，脚踝满是伤痕也毫不介意。

“我母亲很想您。”周祈望捏了捏手上的口子，站直。

“你母亲？”宁知芜一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很想再见您一面。”周祈望语气恳切，“您能不能抽空见一见她？”

纱帘被风吹得凌乱，外面的雨也逐渐洇湿窗台，宁知芜没再说话，周祈望知道得不到回应，道了句您安好，便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周祈望离开后，硕大的别墅回归幽静，直至天光渐亮，窗台边的身影才踏风而去，屋内依旧冷清。

—

“你中午跟不跟我一起吃饭啊。”

陆见卿歪头，手机夹在肩上，把桌上的文件塞进包里，回着周折枝的问话，“你公司离这里太远了，别来，我懒得接待你。”

“我有车，很快的。”

装好文件，将包背在肩上，陆见卿得空拿手机，“不行，我还要午休，没空跟你玩，晚上再一起吃饭。”

“哎呀，我想跟你一起，吃完饭我就走，绝对不耽搁你休息。”

走出公司，乘电梯下楼，“问一下你芳龄呢。”

“跟年龄无关，重点是跟你一起，跟你！你懂不懂啊。”

陆见卿捏着手机，目光在相邻的几家饭店徘徊，“我懂，先不说了，我快到饭馆了，晚上见。”

“你懂什么啊。”周折枝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眼神落寞。

挂掉电话，陆见卿把手机放进挎包里，思索着今天中午吃什么好，想了想不由得挂上笑容，不用馒头就咸菜，吃什么都好。

又是充满阳光的一天，陆见卿心情分外明朗，如果没有在路边碰见宁知芜的话就更好了。

凭着车标便知昂贵的车停在路边，后座降下车窗，一张清冷绝尘的脸露出来，依旧白净到有些病态，嘴唇上涂抹的口红完美中和掉苍白脸色，为她增添一抹独特韵味。

宁知芜身着一袭墨绿旗袍，将她姣好身形勾勒出来，头发盘在脑后，露出她细长脖颈，耳垂戴着精致银制耳坠。

美得像幅画。

陆见卿此刻被这幅画叫住，脸上浮现几分愕然，随即调整表情，笑着同她打招呼。

“宁知芜，你好啊。”

“改口倒挺快。”宁知芜仍旧万年不变的冷脸。

陆见卿不觉得自己的称呼有问题，钱货两讫，合约关系结束，她能站在原地跟她说话已经很不错，还要要求什么。

“有事？”

宁知芜不说话了，陆见卿便一直盯着她，直勾勾不带丝毫掩饰，目光炙热似乎能把人烧穿。

“好看吗？”宁知芜问。

“一般。”陆见卿坏心眼地说。

“贪财鬼。”宁知芜启唇，骂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