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暗无天日的生活,使得她格外珍惜阳光,就算正午的阳光能把人晒伤。沐浴阳光之下,陆见卿仰起头,忽略不了身后一直跟着的车。
她不明白宁知芜为什么不离开,明明她们之间没有那么熟,分明在前几天,宁知芜还拿她做诱饵。
只有一种可能,宁知芜还想雇她。但这一次陆见卿绝不会因钱妥协,她烦透了被人当棋子使,宁知芜心太狠,她斗不过。
那些所谓的谜团,只要不去深究,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陆见卿转过身,敲了敲一直跟着她的车窗。
车窗降下,宁知芜的脸便蒙上一层金色,她遮了遮眼,还不太适应这么强烈的光线。
“我不生气了,回去吧。”陆见卿说。
宁知芜迎着骄阳,火焰似的芒在她周遭形成幕布,无人可以接近。
她生来高傲,尚存的一丝愧疚实在不值一提。
今日来寻陆见卿,不过是道别。
“是不是因为我让陈唐给你带的话?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陆见卿低下头,瞧见宁知芜睫毛上落下一粒灰尘,那是阳光下无处遁形的颗粒。
“我原谅你了。”
“和好吗?”宁知芜执着于这个仪式。
“和好。”
问出这句话的宁知芜乖得叫人心软,陆见卿蜷起手心,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发。
宁知芜眉梢含笑,“我送你回去。”
陆见卿轻轻叹息,拉开车门坐在宁知芜身边,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却没有任何话题可以聊,陆见卿不了解宁知芜,一丝一毫都不了解。
她今年几岁。
家中几口人。
平时做什么工作。
闲暇时喜欢干什么。
这些陆见卿通通不知道。
她们关系的链接单薄且脆弱,就算宁知芜某一日消失在陆见卿生活里,她也完全不会察觉。
好似除了雇佣关系能让她们有话聊之外,其余的一概说不了半句。
“你去找过你家人吗?”宁知芜问。
哪壶不开提哪壶,陆见卿眼神一凛,“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可以?”
宁知芜垂下眼帘,“可以。”
答应得这么爽快,却非要勾起她的好奇心,陆见卿琢磨出不对劲,伸手捏住宁知芜的手腕。
“又在给我下套?”
宁知芜扬起那张蛊人的脸,笑意印在眼里,“没有。”
“我看你有得很。”
陆见卿恨不得咬她一口,她就知道,宁知芜不可能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若非没有别的目的,又怎么会刚好遇见。
“真的没有。”宁知芜再次否认。
宁知芜目的明确,不喜欢拐弯抹角,接二连三问不出结果,陆见卿半信半疑地放开手,“你可想好,之后我要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到时候见面可就难了。”
“好。”宁知芜声音突然缥缈,叫人听不真切。
“什么时候回呢?”
“还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下了车,跟宁知芜道别,陆见卿心想,这次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了。
车辆没有停留,在陆见卿下车后便立即驶离,宁知芜捏着手机,里面是周祈望在确认人数。
“不用陆见卿,今后也不用。”宁知芜慵懒地撑着头,在纸上划掉陆见卿的名字,眼中满是漠然。
“抱歉老板,我多嘴问一句,为什么?”周祈望语气凝滞,找到一个好用的人不容易,况且陆见卿家世清白,为人可信,为何不用?
宁知芜垂眸,只说了两个字,“腻了。”
—
“你坐的谁的车?”
周折枝阴恻恻地出现在陆见卿身边,吓了陆见卿一跳,“你没去上班?”
“没去,你先告诉我你坐的谁的车。”周折枝脸上表情奇怪。
陆见卿拉着她往家方向走,“老板的。”
周折枝:“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干什么工作的?”
面对周折枝查户口般的提问,陆见卿差点没笑出声,“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认识。”
周折枝不依不饶,“你喜欢他?”
“胡说八道什么呢。”陆见卿皱了一下眉,有些不大高兴。
周折枝:“你有事瞒着我?”
陆见卿觉得莫名其妙,她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没必要事无巨细都告诉彼此,她对周折枝的事不感兴趣,同样也不喜欢周折枝刨根问底打探她的事。
“喝假酒了吧你。”
一把把人按进屋子里,陆见卿换鞋进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今天见到宁知芜,陆见卿算是知道了,陈唐约她吃饭是真,但陈唐的话却是宁知芜想让他说的。
宁知芜像是洒下天罗地网,无孔不入地警告陆见卿。
不要好奇。
不要揣测。
不要对她产生好奇。
不要揣测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