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后,陆见卿回到以前的家,屋子里全是灰尘,蜘蛛网密得可以称之为盘丝洞,接了两桶水把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陆见卿差点累虚脱。
锁好房门,陆见卿趴在床底摸索,摸到一块凸出的地方,往上一拨,露出一个暗箱,从床底拖出首饰箱,检查里面的东西是否还在。
见东西一样没少,陆见卿松了口气,深怕陆老四那个老畜生趁她不在进来偷东西,幸好这个位置极其隐蔽,寻常根本发现不了。
将首饰放回去,一声轻响声引起陆见卿注意,她拿起首饰又重复了一遍动作,依旧能听到轻响,这种响声不是实体发闷的声音,像是箱子里层空洞的声音。
难不成首饰盒内还有夹层?
正当陆见卿想要一探究竟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
本来不想理会,奈何敲门声一直不停,像是来索命。
陆见卿听得恼火,暗想谁这么没眼力要来触霉头。
“卿卿,你在不在家?”
这声音有些耳熟,陆见卿想了一下想起来好像是陆万封的声音。
把首饰箱放回床底藏好,陆见卿蹙着眉去开门。
“你果然在家。”陆万封笑意写在脸上,“你回来的消息你们村都传遍了,我阿妈知道后催我叫你来我家吃饭。”
“吃过了。”陆见卿想都不想,直接婉拒。
陆万封一路上早就被无数人连拉带拽,话里都在说陆见卿今日回家做了什么,对她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
“你这一天的行程我都知道,哪里有空吃饭,快走吧,都在家等着你呢。”
陆见卿不说话,紧盯着陆万封,把人盯得头皮发麻。
在骇人的目光下,陆万封吓得只能通过干笑掩饰,“好歹也是你爸妈……”
“只是户口本上。”说起这个,陆见卿愈加不耐烦,“离了这层关系,我们就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对不起。”陆万封低下头,“我替我爸妈跟你道歉。”
当时陆婆婆去世后,陆见卿的监护人就转给了陆万封父母,因为他家跟陆婆婆稍微沾了点亲。
陆万封父母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想着就当给陆万封养了个童养媳,反正没有血缘关系,到时候再把户口迁出来就是。
可陆见卿不服管教,不愿意给陆万封当童养媳,甚至不愿意待在他家,不论什么方法都试过,打过骂过饿过,都没用,有时候更是连人都找不到。
渐渐地,陆万封父母就放弃了,干脆不再管她,是死是活都跟他们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现在可以把户口迁出来单独立户。”陆见卿表情冷淡。
陆万封就比她大两岁,一般大的年纪懂什么,不过是小孩儿不明事理,喜欢学大人说话做事罢了。
见她这么说,陆万封依旧脸上臊得慌,“既然你不想去就不去,晚上我骑车带你出去宵夜。”
陆见卿“嗯”了一声,旋即想到什么,嘴边扬起一抹笑,“表哥,上次你说的山里精怪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这就是陆见卿的处事风格,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恩恩怨怨都能暂时放到一边。
陆见卿态度转变得太快,陆万封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啊?哦,你说那个啊,是我们村杨婆婆跟我说的。”
陆万封跟陆见卿不是一个村子的,两个村子挨得近,走动也多。
陆见卿:“方便带我去看看她吗?”
“方便倒是方便。”陆万封语气迟疑,“只是杨婆婆年纪大了,说话颠三倒四,时常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你去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
说话颠三倒四,大概率是阿尔茨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
这倒有些棘手,一般老年痴呆的人记忆力下降,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不过陆见卿还是决定去看看,说不定能遇上杨婆婆清醒的时候。
陆见卿态度坚决,陆万封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连饭都不吃了,当即决定带陆见卿去杨婆婆那里看看。
锁好房门,二人走在村里,时不时有老人送些瓜果蔬菜,对着陆见卿一顿敬拜,嘴里嘟囔着小神仙显灵。
一段路走下来,陆见卿至少折了十几年寿。
当然更多的是年轻些的村民背着陆见卿嘀嘀咕咕,从表情来看估计是在骂人。
陆见卿的风评就是这样两极分化,信她的深信不疑,不信她的恨不得把她乱棒打死。
不过除去这层神棍的身份,陆见卿好歹是村里唯一考出去的大学生,再有不忿者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辱骂,至多就是背后议论,倒是无伤大雅。
穿过阡陌小路往下,农田里结着新鲜作物,一路上蝉鸣蛙叫,偶尔还能听见布谷鸟的叫声。
农村的盛夏处处透露出烟火气,不论是小溪里冰冻的西瓜,还是混合着阳光的燥热微风。
一段路七弯八绕,直到走到一间灰扑扑的老房子,陆万封才停在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杨婆婆的孙媳妇,见到陆万封身后跟着的陆见卿表情惊喜,“好标志的姑娘,你女朋友?”
陆万封哭笑不得,“别瞎说,陆小神仙,没见过总听过吧。”
杨婆婆孙媳妇还没嫁过来之前,陆见卿就上大学去了,所以她没见过陆见卿,如今听陆万封这么一说,遂仔细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