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伽斯……”安辰星多少是有些烧糊涂了，才会想要去确认什么。

“嗯。”似乎是很冷淡的回应，雌虫却走了上前，落坐到床沿边，垂眸俯视雄虫。

安辰星费力睁开眼睛，和雌虫对上视线。

一样英俊的面容，一样冷静的神色。

有一瞬间他不禁问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安辰星，”莱伽斯琥珀色的双瞳看透雄虫的失真，出言打破了他的遐想，“我借来了[高维袋]。”

安辰星闻言，唇角扯出一抹笑，语气稍稍埋怨，“不是吧……我都这样了，你还跟我聊工作。”

“我只是觉得你会想听这个。”莱伽斯脸色平静。

“确实，”安辰星倒没有否认，还开玩笑似的嘟囔一声，“你要是和我说其他，我保不准会不高兴。”

莱伽斯先前接管了[远行星]，现在又顺利弄到了[高维袋]，意味着今后无论安辰星是想私造S级战舰，还是搭载连续阶跃技术都不再是问题。

安辰星瞬间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莱伽斯果然还是可靠的。

“你现在感觉很不好？”莱伽斯将脑袋放低了些，似乎是问了一句废话。

“嗯，挺难受的。”安辰星轻声呢喃，微阖起眼睛，昏昏欲睡。

要怎么做？才能让雄虫好过一些？

莱伽斯不受控制地想。

现在的雄虫有一种说不清的凄美破碎之感，仿佛是单支长在狂风峭壁上的鲁冰花，好似马上就要折断或者凋谢，虽惊心动魄却无法长久。

可另一方面，莱伽斯也知道。

当一只雌虫开始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要了解，忍不住想要靠近一只雄虫的时候，那他离沦陷与毁灭就不远了。

“莱伽斯。”雄虫又张开眼，柔柔从被中伸出手来，抓住雌虫的衣角。

“嗯。”莱伽斯看一眼雄虫白皙修长的指节，想到这只手曾放肆地放在谁的腰上。

雄虫在生病的时候，仿佛连声线都带上了撒娇的味道，“你猜到了多少？”

“逆理。”

雄虫反应比以往迟钝，许久才“哦”了一声，又问，“还有吗？”

莱伽斯一时不语，就听到雄虫再次开口，语气不明朗，“真羡慕你们，可以忘个精光。”

安辰星嘀咕完后，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发牢骚，但看着神情认真专注的莱伽斯，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他选择了继续，“莱伽斯，明明一切都完好如初，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不满足？”

“好像如果我不照着原路走，不到达某个初始的崩坏临界点，就永远不能算做是真正地挽回遗憾。你们没有过失去，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珍贵？”

“你能明白吗，你们每只虫给我的感觉都像是白纸一样干净透明，唯有我写满了字迹……真是不公。”安辰星说到这，扯了扯雌虫的衣料，勉强让自己从床上坐起。

他一黑一棕的美丽异色眼睛深深地望进雌虫的眼底，好像是在温柔问询，但更像是在怂恿什么，“莱伽斯，你告诉我，如果你不记得，那你还能算是‘你’吗？你还会变成我眼中的‘你’吗？你又是否愿意成为‘你’。”

雄虫极具蛊惑又充满暗示的引诱并未引起莱伽斯明显的表情变化。

因为在他的眼中，无论雄虫说了什么问了什么，都不会有奇怪和突兀的地方。

不长不短的相处，足以让莱伽斯明白眼前雄虫的不简单——聪明机敏，心计深厚，手段高明，十分精通驭虫之道。

最后一点或许是雄虫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某种天性，所以才更加的危险。

就比如现在，即便尚于病榻之中，他也在以示弱的姿态无意识地规训雌虫，让雌虫自觉地按照他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不过莱伽斯也不是寡断之虫。

他直接按住雄虫拉扯着自己的手，并用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回握，“安辰星，我承认被你吸引。”

安辰星一顿，茫然地看了眼交叠的手，又怔怔地去看莱伽斯的脸。

莱伽斯的态度依旧强势，“如果你是你，那我也一定是我。不过区区几年记忆，不足以大幅度改变我的行事与思维。”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当然，如果你确实在乎那些记忆，大可以全部说出来，我和第一总指给你一件件复现。虽然在我看来，你完全没有必要执着于过去，我们以后可以创造更多更难忘的。”

几乎等同于表白的话让安辰星有点错乱，“莱伽斯？”

作为虫族少有的万千荣耀加身的三S级，莱伽斯无疑是骄傲的，“我就不信，你记忆中的莱伽斯能有多完美？”

金发雌虫轻嗤，“至少我知道在意一只雄虫，就绝不该愚蠢地保持缄默，让他浑然不觉。”

安辰星轻呼，“你究竟……”

莱伽斯势在必得的眼眸中倒映出雄虫美貌的面容，“我从来不会放走看上的一切，不管是权限者还是资源。今后也有你安辰星，逆理的传说级罪犯。”

这……安辰星欲言又止两次。

最后忽的释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