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铮又道:“本来只是想着夫人不爱喧闹,带夫人来郊外僻静处看看花,也算是拜拜花神,夫人如此这般,倒无端让我心里生出几分绮念,不如今夜就……”
“不行!”她脱口道,甚至有些凶悍。
段铮明显被吓了一跳,不再说了,只是看着她,眼神让她后背发冷。
“还不行,我……你再给我两天,就两天好不好?”她放软语气,近乎于恳求,楚楚可怜地抓着他的袖子,“夫君。”
两天后是她的信期。
段铮没有再坚持,认可了她的理由,忽然咧嘴:“吓到夫人了!”
他说:“夫人莫怕,今夜不洞房。”
苏云溪轻吁了口气。
他又说:“两天后,这是你亲口说的,苏云溪,到时候你若再敢找理由,可别怪我!”
喊她名字,这意思分明是不打算退让了,苏云溪暗道幸好。
她微垂眼睫,“嗯”了一声。
进了院子,走入群花之间,是一方桌案,案上有银色长颈酒壶,配有两只小酒杯。
“这是?”
“夫人怎么忘了?拜祭花神的习俗,第一杯酒敬天地,第二杯酒敬花神,第三杯酒是敬什么来着?”
苏云溪:“敬……”
“众生”二字还没说出来,段铮想了起来:“哦,是敬夫君,交杯酒。”他拿起杯子,“夫人,来!”
“……”
苏云溪深吸了一口气,纠正他道:“不是交杯,是敬众生,天下生灵,以警示人要有博爱的心胸,而不是拘泥于自己。”眼皮一抬,“夫君可记住了?”
段铮抚着下巴想了想,对她抬手,行了个拱手礼:“受教。”
第一杯酒敬于天地,第二杯酒敬群芳,第三杯酒敬给众生,天地万物,本该平等和谐,共享日月精华,而这才是花神节的真正含义。
风骤起,花海翻滚。
段铮拿过苏云溪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执起她的手:“夫人是女子,与花神定然更为容易亲近,可否求花神赐予,你我夫妻长久?”
苏云溪闭眼,默默许愿,睁眼睛后,对他说:“花神会保佑的。”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许。
段铮不知,高兴地进屋准备午饭。
苏云溪这才发现,在这座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她不会做饭,午饭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段铮身上。若他也不会,怕就只能饿肚子了。
闲来无事,在院子里转悠。
院中最多的还是海棠,只因那日她随口说了喜欢海棠,他便记住了。白海棠,垂丝海棠,粉海棠,分别占据着几个角落,是最为忠诚的护卫,守着中心的弱女子们。
她走出院门,想把月亮牵进来,拴在门边吃叶子,发现月亮不见了。
心头猛地一跳,各种可能浮上心头,苏云溪沿着来时的路去寻月亮。走啊走,几乎要到山下去了,眼前却根本没有那白色的影子。
拖着酸疼的腿回来,段铮如清晨那样,在门口等着她。身前竹,身后花,皆是美景,他的神情却是凉的,见她走近才有了一丝触动,丢出一句话:“去哪了?”
语气也是凉的。
她有气无力:“马丢了,我没找到!”
段铮定定瞅她。
她去找马了,直找了这么久,而她找了多久他就找了她多久,本以为她对他不满偷偷溜下山去了,真相却是如此。
他手指落在她鬓边,拂开一缕黏在一起的头发:“月亮很聪明,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不用担心。”又道,“没点本事,凭什么做我治安署的镇署之宝?”
苏云溪眉头松开。
“饿了吧?吃饭!”领着她往回走,“夫人,来看看你夫君的手艺!”
桌上焖好的米饭松软,鱼汤鲜美,回锅肉喷香,青菜脆嫩。
苏云溪想不明白,他一个富家子弟,出门在外也有专人伺候衣食,是怎么练的这般手艺?
段铮对她道:“夫人也说了出门在外,出门在外大家便都是兄弟,能自己做的事都是自己做,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说:“我不是娇气的人。”
还不娇气?
“那你还什么都不吃?”她不信,“挑食,难伺候死了!”
段铮放下筷子,眼中浮出一抹微微的不忍:“那是因为,在很久以前我看到过一只流浪小猫,它……很惨,从那以后我便不怎么吃肉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坦白自己的过去。
苏云溪愣愣地看着他,不由想起,段铮究竟看了些什么,让他留有这么大的阴影。
“夫人这是心疼我了?”他调笑,“谢夫人挂怀。”
她低头扒饭:“我心疼猫。”
段铮:“……”
“夫人人美心又善,能有夫人相伴,是我的福气。”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云溪:这可不是我的福气。
段铮:来,亲我一下,我把福气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