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杖落下,听不到惨叫,“噗噗”的闷响像是砸在一滩烂肉上,更瘆人。
奚九酒给女人披了件衣裳:“大嫂,你别怕,李少府是好官儿,不会听那个男人瞎说的,他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女人闻言一颤,低着头只哭,不敢说话。
奚九酒见她衣着虽然寒酸,脸却洗的干净,拿锅底灰涂了眉毛,嘴唇被她咬得红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奚九酒意有所指:“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你女儿,振作些。”
被她揽在身侧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模样,发如乱草,皮肤粗糙,扑在她娘身上哇哇大哭。
奚九酒这话正中软肋,女人抱紧了身边的女儿,嚅嗫着:“是,是他强迫我的……”
女人嚅嗫着,哽咽着,最后怒吼着:“是他强迫我的!”
声音凄厉,仿佛杜鹃啼血。
奚九酒听出还有隐情:“李少府,她心情激荡,我想借处营帐安抚一二。”
“娘子请。”李崧把营帐里的书吏叫出来,给她空出地方。
“文娘,带妹妹在门口玩会儿,别让人偷听。”奚九酒让女人坐在矮榻上,“现在没有人了,你得跟我说实话。”
女人的故事很寻常,夫妻俩带着女儿逃荒,男人半路死了,女人走投无路,同乡诱哄她,让她做小,她以为能找个托付找条生路,可那个同乡连自己也养不活,不仅没找到托付,还多了一个人欺负她,暴打她,最后扔下她。
女人没了办法,破罐子破摔,做了暗娼。
后来就被一起拢进了黎明村。
在黎明村,有饭吃,女人还抢到活儿,今早洗了碗拿到了红筹。
她以为,是找到了新的生路。
谁知道,今天那个男人来了,她这才知道,之前诱哄她的那个同乡也在黎明村!
就是他“介绍”这个男的过来!
他拿钱要她卖,她不想卖了,他就说要把她是个婊子的事情说出去,说她反正卖过,不怕多卖一回,说她当了婊子就一辈子是婊子,别想脱身,不如就这样吧,来钱快。
她心如死灰跟着进了树林子。
然后就被巡逻的衙役抓了个正着。
“奚娘子,我知道我下贱,可我女儿还小……奚娘子你是好心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女人泪流满面就要给奚九酒跪下。
奚九酒抓住她的胳膊肘强行拖起来,脸上笑容有丝丝微妙的诡异:“你这话说的奇怪,本来就是受害者,给你主持公道是应当应分的,哪里要我救呢?”
“我……没错?”女人脸上都是迷茫。
“自然没错。”奚九酒让她坐下,“瞧你紧张成这个模样,我还以为是多大事儿呢。”
“没……多大事儿?”
“李少府不是已经给你公道了吗?那个要逼迫你的恶人已经死了,你还怕什么呢?一个死人,是没办法来害你的。”奚九酒微微眯起眼,眼中有寒芒闪烁,“对了,你那个同乡是谁?”
奚九酒掀起了帘子,阳光洒进来,女人下意识瑟缩,似是自觉阴暗,怕被阳光灼伤:“文娘,带妹妹进去,姨姨受了惊吓,你和妹妹好好安慰她。”
小女孩听得半懂不懂,文娘却凭借只言片语凑了大概,此刻神色无比茫然。
她也想不通。
奚九酒摸摸她的头,笑容完美:“你进去吧,关冲,你过来,有点事儿交给你。”
“娘子。”关冲低头听应。
奚九酒压低了声音:“营地里有个人,让他出个意外吧。”
“娘子不可!”身后突然响起了李崧的声音!
正密谋杀人的勾当呢有人突然出声,关冲被吓得瞬间拔出了刀架在李崧的脖子上!
刀身雪亮得往李崧脖子上一压,一线血痕出现在了那白皙的颈子上,鲜血顺着刀身流淌,滑落在地上,溅开一朵血红色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在别人说悄悄话的时候突然出声,不然把人吓到了容易被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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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竹日记:
大唐武德十年十月十九
我就是一天没跟着九酒,那个李崧就又缠上来了!
男狐狸精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