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顶着一头湿发，下巴还挂着不知何时沾到的水珠。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靳自深抚摸着那件西装外套，突然心生慌乱。

靳自深侧过身，站在原地看向时来，眼神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时来垂着的手无措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他嗫嚅着嘴唇，干巴巴道：“你应该有很多衣服了，不缺这一件的。”

靳自深抚摸衣服的手没有收回，被时来的发言惹笑：“缺不缺是我的事，我有同意给你吗？”

时来自知理亏，但他担心靳自深真的会把衣服要回去，嘴硬地辩驳：“是我买的。”

靳自深彻底转过身与时来直面，他一步步靠近，嘴里不饶人：“是送给我的，你不问自取就是偷。”

“我……”时来急得咬起了嘴里的软肉，他感觉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但如果靳自深要求拿回衣服，他一句能挽留的理由都没有。

靳自深就这样和时来隔了一步的距离，盯着他圆润的头顶，他看着时来低头纠结，心情有些微妙。

这时，一道异响打破了这僵持的状态。

“咕……”

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这安静严肃的场合下就显得明显且滑稽。

时来把头埋得更低了，他摸着自己一瞬间发烫的耳垂。

“饿了，我，我去做点吃的。”这时时来的脑子又变得好使了起来，他借这个由头岔开了话题。

靳自深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时来一溜烟跑走了，像是身后有鬼讨债。

“……”

还真是鬼讨债。

靳自深双手拄着腰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跟着时来走出了卧室，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下，看着时来在厨房里忙来忙去。

锅碗瓢盆碰击的声音好不热闹。

半天，时来探出了个头，看着坐在客厅的靳自深，犹豫地开口询问：“你要吃吗？”

他不知道靳自深要不要吃，也不知道他会待多久，他怕问多了会惹靳自深厌烦，又觉得客人还在自己吃独食不好。

“……嗯。”靳自深半撑着下巴。

晚上吃的早，而且食物又辣又重口味，他其实没吃多少，现在已经到后半夜，他也确实有些饿了。

时来举着锅铲，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缩回了厨房里，很快就又传来了尖锐的锅铲和铁锅刮擦的声音。

听起来不太妙。

等时来端着一盆不明物体出来时，靳自深才知道自己不妙的预感没有出错。

时来还贴心地给他备好了勺子。

靳自深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那盆，闭了闭眼睛：“这一堆什么玩意？”

时来咬着自己的勺子，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的东西有什么问题，但是靳自深的表情实在精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答：“炒饭。”

“你用机油炒的？”靳自深用勺子拨弄了两下盘里黑乎乎的一团，甚至连鸡蛋块都是黑的。

“不是……但是可以吃的。”时来不好意思地低头。

靳自深将勺子丢在一边，上下扫视着时来：“你平时就吃这些东西？”

时来偷偷瞥了一眼盘子里的食物，他对食物的追求不高，平时也就随便做些吃的，除了不太好看，倒也能吃。

他点头。

“……难怪。”靳自深无语。

难怪瘦得这样皮包骨头，天天吃这种东西，没有比直接扎根土里好多少，不指望长身体。

时来坐在桌子前，看看靳自深，又看看盘子里的炒饭，他已经饿得有些心慌了，就想赶紧填饱肚子。

“可以吃的。”时来再次申明。

不过靳自深对他的保证未置可否。

时来没办法，靳自深不愿意动勺子，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吃。

他安静地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炒饭，一边嚼一边偷看靳自深的表情。

靳自深正紧紧盯着时来鼓起的腮帮子，时来觉得他在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嫌弃。

他装着鸵鸟，别开了视线只顾吃自己的。

最后靳自深看不下去了，他拿起勺子挖起一勺送进嘴里，顿时咸苦的滋味在舌尖炸开。

他没有细嚼，将那口炒饭干咽下去，口腔中油腻腻的感觉却还在。

原本就干渴的喉咙，现在更加紧巴巴了。

时来没注意到他扭曲一瞬的表情，还在埋头吃，只是还没等他再塞一口进嘴里，盆子就被一双干净修长的大手抓走了。

“别吃了。”靳自深生怕时来吃完这盆炒饭，天亮之前伤口就再次发炎。

时来恋恋不舍地盯着被拿走的酱油炒饭，嘴边还粘着一粒黑乎乎的米粒。

靳自深把时来手里的勺子也夺了过来：“我去给你重新做。”

时来嚼着嘴里还没吞下去的食物，直直地盯着靳自深的脸，慢半拍地理解他的意思。

靳自深走进厨房，思索着要做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

这么想着，他打开了破旧的冰箱，随着一声老旧房门才应该有的“吱呀”声，冰箱里的东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