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原本约好了要去见奶奶,却因最近发生的事一拖再拖。
这两天花店招了几个兼职,时来终于得空回老家看望老人。
时来昨天才从钟术的家里搬出来,他身上还有伤,钟术又担心高利贷会返回他家中找他麻烦。
他搬回来前钟术一直劝他换个房子,时来只能摇头,这个住处是靳筝给他准备的,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搬走。
好在搬回来后并没有什么异样。
时来背着个斜挎包坐上了公交车,车上人不算多,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头抵车窗,随着车子的颠簸脑袋嗡嗡的,时来却享受着这种物理驱散胡思乱想的感觉。
身边坐过来了一个人,时来下意识把包掖进了里侧,包里还装着他攒的三千现金。
下了站还需要走一段路,就在时来盯着石子路发呆时,包里的手机却振动起来。
时来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奶奶打来的。
他以为是奶奶等着急了,立马一边小跑一边接通了电话:“奶奶,我快到了。”
对面停顿了片刻,接着一道粗重的男声传来:“哈,那正好,不想这老太婆跟着受罪就赶紧给我过来。”
时来睁大了眼睛,脚步也停了下来,他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那天截他的高利贷之一。
“来来啊,来来快跑。”对面遥遥传来奶奶痛苦的喘气声,她还在叫时来逃跑。
时来心脏狂跳,他没想到那群高利贷会找到这里,语气骤然急切起来:“你们,你们做了什么,不要动他们。”
“不动他们也行,赶紧给我滚过来,要是敢逃跑,我就把这祖孙俩都带走。”电话那边威胁道。
“不要伤害他们,我过来了,我就在路上,很快,求你们别动他们。”时来迈开步子狂奔起来。
耳边呼啸的风吹落了他额头不知何时渗出一大片的汗,期间他一直不敢挂断电话。
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房子,时来才堪堪减速,他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
比上次还要多了几个。
守在屋外的人也看见了时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棒球棍,摇摇晃晃地朝时来走去。
时来紧了紧手里的背包袋子,努力平复剧烈奔跑后的喘息。
“搞快点,磨磨蹭蹭。”有人拿着棒球棍抵着时来的腰往前推了一把。
等走进大门,时来就看见了倒在地上捂着脑袋的老人,她另一只手还紧紧护着哭泣着的男孩。
“奶奶。”时来急忙冲了过去,却被眼前的男人拦了下来。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不是说不要动他们吗?”时来推搡着拦在身前的胳膊,视线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祖孙身上,他看见奶奶花白的头发上沾有明显的血迹。
“你要是早点听话,我们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男人说着给了旁边人使了个眼色,有人伸手将时来的背包卸了下去。
他们的重心放在了背包上,时来推开阻拦,蹲到老人面前。
“来来你怎么没有跑啊,他们,他们是□□啊,他们抓不到你就会走的。”奶奶推了时来一把,眼角泪水还没干,却倔强地责怪时来没有逃跑。
时来将衣服外套脱了下来,用内侧柔软干净的地方给老人捂着受伤的额头。
他咬着下唇:“奶奶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跑。”
“十八万啊,他们要这么多钱,怎么拿得出来,你那个死鬼爹死也不让你好过。”奶奶担忧地握着时来的手,十八万对于这两个靠补助金生活的祖孙俩简直是天价。
时来同样也担心着,但他为了安抚住奶奶,只能强装镇定,他拍了拍奶奶的手背:“会有办法的。”
那边的男人终于清点完了时来的钱,他嘴里叼了根未点燃的烟,不满地冷哼道:“哼,就带了三千?”
接着有人又过来搜了时来的身,把时来口袋里的手机拿走了:“哟,这不是最新版吗?看来说没钱是骗人的啊。”
时来蹲在地上,抬头看向被他们倒空了扔在地上的包,一言不发。
有小弟给男人搬来了椅子,他顺势坐在了时来面前,点燃了那支烟:“既然人找到了,今天就把账结清了吧。”
“我,现在没有那么钱,给我点时间。”时来见识过不认账的后果,也吃过了苦头,这次学乖了不少。
但这群人却没有上次那么好说话:“怎么,我说的哪句话听不懂?我说今天就结清。”
“我,真的没……”时来扶着奶奶的胳膊,还想再周旋,只是话音未落,一股巨力就将他掀了出去。
时来仰面倒在地上,后背被地面硌得生疼。
“来来!别打!别打。”奶奶慌乱地摆着手臂想要拉扯住踢时来的人。
时来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才歪着身子爬起。
“再说一遍?”男人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眼圈。
“给我,咳,一个月,我会还的。”时来伸出一根手指。
时来已经尽力地压缩时间了,一个月凑齐十八万已经是极限,但换来的回应却是结实的一棍。
这一下打在了他的脊背上,疼得时来不小心咬伤了舌头。
眼前空白了一瞬,时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他沉默,拿着棒球棍的那人又实实地落下了几棍。
时来被迫蜷缩着身体护住脑袋,经常挨打都快要训练出他的条件反射。
奶奶一边叫嚷着“别打了”,一边扑上来死死拽着男人的胳膊和棍子,却被男人当胸踹了一脚。
原本一直跪坐在地大哭的小淼见到奶奶被打,也鼓起勇气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了那人手上。
那人一掌将小淼打翻在地,气不过又补了几脚,奶奶顾不得胸口的剧痛,立马护着自己的小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