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回应。
等到时来的喉咙都紧张得干涩发紧时,对面才传来压抑的质问:“你在哪?”
时来不知道靳自深为什么这么问,闻言看了看身边的指示牌,小声回答:“在,南漳路附近的公交车站。”
南漳路的附近就是高铁站,靳自深死死咬着后齿,压低了声线,不容置喙道:“现在,立刻回来。”
时来能明显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怒火,想到靳筝和高扬的约谈,他心下慌乱,想要解释:“深哥,不是我……”
“回来。”靳自深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复道。
时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着:“好,好的……”
“有人会去接你,”靳自深捏了捏眉心,警告道:“不要想着逃跑。”
“嗯……”时来垂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算靳自深不说,他也没法跑,奶奶和小淼都还在这里。
靳自深说有人来接,时来就没敢挪位置,很快就有一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
时来看了一眼驾驶室,并不是靳自深本人,而是之前靳自深带他去手机店时帮忙开车的那个司机,他忐忑不安地上了车。
从挂断电话开始时来就试图联系靳筝,但是赵湖把他拉黑了,连手机号也打不通。
他又转而看向和高扬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消息是高扬说他提前下了班,要求提前见面,他回答了“好”。
时来当时正在火葬场等待着他爸被火化,收到消息后他打电话告知了赵湖时间提前的消息。
之后他又给赵湖发了几条旁敲侧击的消息,都没有收到回复,时来便强迫自己不要过度焦虑。
时来狠狠地刮挠着手腕,额头的汗源源不断地渗出,再沿着脸颊流下,他如今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想。
或许靳筝真的成功了,她赶走了高扬,但是也把自己推出来挡了刀,所以靳自深才会这么生气。
脑海中又浮现了靳宝受伤那天晚上,靳自深看他时那憎恨的神情,时来揪着领口弯下了腰,喉咙处的梗塞感又来了,他难受得几欲呕吐。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几眼,就见时来面色煞白,脸上就像淋了水一般,霎时间时来的额发就被汗水浸湿了。
看他这样子,司机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默默加重了油门。
时来的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涨涨的又混乱不堪,他努力思考着对策,想着该怎么解释靳自深才能相信自己。
但是他没有证据,他和靳筝的所有联系都是见面聊的,偶尔有需要对话的地方,也都是通过赵湖转达。
最重要的是,靳自深不信任他,从最开始的那个录音笔就能看出来,靳自深不会相信他的辩解。
汗水浸入了眼眶,时来闭上刺痛的双眼,只能暗自祈求高扬会把事情都告诉靳自深。
还没等时来整理好思绪,司机就已经将他送回了时来家的小区。
像是怕他跑了,司机并没有离开,反而陪同着一起上了楼。
时来站在门口,犹豫着不敢再近一步,透过大开的门,他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靳自深。
他缓缓上前一步,又看清了凌乱一地的行李,那是他前两天收拾的。
时来答应了要离开梨水市,为了尽快带家人离开靳筝的威胁范围,也为了躲避靳自深和高扬的婚礼,时来早早地就将自己的物品收拾好了。
只是原本放在卧室的两个行李箱,现在全部被打开,衣服物品散了一地,行李箱也被暴力摔过的样子,已经变了形。
时来扶着门框愣愣地看着满屋的狼藉,跨入屋内的一只脚停在了原地。
靳自深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三件套,外套已经脱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尽一半,袅袅升起的烟雾中,靳自深抬起头看向时来。
时来与他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瞳孔骤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靳自深的黑色马甲上有一大块深色印迹,他的手臂和脸颊上也沾了不少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向时来的眼神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幽暗又充满杀意。
几乎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反应,时来不断后退,在看到靳自深站起身后,他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恐惧转身逃跑。
只是时来还没跑开几步,就被一个巨力按倒在地,胳膊也被反钳在身后。
是那个司机动的手。
时来的脸颊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精神被巨大的恐惧感包裹。
“咳嗯,呃……”时来艰难地咳嗽着,因紧张泛起一阵阵呕吐感。
靳自深蹲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摆了一下,司机意会,松开了反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