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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pater8·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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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时敬之依然加班,他在努力为着缩小教育差距和推动平等事业做贡献,加班之余,抽空回了一趟父母家。

21世纪,世界主题是“流离失所”。

陆地上裂开了大缝,地球磁极紊乱,地球倾斜角偏了几度,原因不明。

地上的环境进一步恶化,人类进行了大迁移。

多年以前,以德尔菲诺大学为发起人,以约书亚树为徽章,由全球9所大学组成的高校联合体“约书亚大学集团”开始资助“新市民”。

海平面上升,沿海造陆和鸟巢成为最终归宿,大量移民涌入城市。

他们有的合法,有的不合法——不合法这个说法受到了抗议,因为它实在是“太泯灭人性”,于是被改为“非常规移民”,这词更加模棱两可,因为“合法”与“合规”的关系实在暧昧不清,在外人看来这叫法一块欲盖弥彰的遮羞布,于是这群真正的移民开始声称,他们有自己的名字——这些人被称为“新市民”。

后来联合政府在一些新区进行试点,全球被划分北大西洋区,东西太平洋区,北冰洋区,南极大陆区等,并逐步开始施行“航天迁移”与“地底安置”计划。

父母同期的同事早已经移民外太空,但是时氏夫妇还没有离开地球。

他们少年时代是出类拔萃的学霸,年轻时候又都是工作狂,年纪大了后又成为领袖人物,平日里执着于自己的工作,为了人类共同体鞠躬尽瘁,操劳了大半生。

时敬之小时候经常在广播和报纸中看到他们的名字,家里有一处庞大的衣柜,后来被改装过,专门用来存放他们的获奖证书与奖章。

时敬之算很典型的子承父业。

敬之爱之,以仁存心。这是他们对他的期望。

时家保留着非常保守的东方式传统,他们在后全球化时代、以包容开放、多样性、多移民为特色的北大西洋区划出属于自己的微小场域,奉行古老的习俗与规则。

时敬之回家的时候,父母都在家。

父亲在泡茶,沉着脸,一声不吭。

他是严肃简朴、一丝不苟的男子,惯于久坐静思、思考世事。

时敬之陪着喝了一会儿茶,一杯完了,继续第二杯。

这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们可以一直这样板着脸,成天这样沉默不语地坐着。

他们对面而坐,桌是竹藤编制的,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已经过时了。

时夫人坐在一旁,形成三角局面。

沾了工作的光,她可以和这两个人平起平坐。

尽管时敬之每次见到她,都下意识感觉她在围着饭桌和孩子打转——尤其是在时家老宅的时候,她仿佛矮了几十公分,低着头,弯下腰,瞬间变小。

于是他的母亲给他留下了忽高忽矮的印象。

时敬之和父母之间并无多少交谈,所有的言谈止步于你好与称呼。

他和父亲讲话不多,点头为止。

和母亲似乎也没什么可聊,只是因为她在努力找话题,时敬之回答的问题便也多了一些。

大部分时间里他们都在聊工作,时敬之的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可讲,他绞尽脑汁,也只能说说,地底派的人真的很疯狂,前阵子又制造了几起爆炸案。

时母便说,你多注意安全。

“工作挺好的?”时父突然发话。

时敬之打了个磕绊,垂着眼回:“不累。”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威严的男人感到满意。

“你看看,我早就说了,不让你进清扫队,你非要去!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自己数数这些年你受了多少次伤?你这个样子父母不担心?呆在清扫队有什么意义?你自己是不是浪费时间?”

时敬之的父亲自己没有发现,这话和他一直倡导的“为了人类命运鞠躬尽瘁”的崇高理念相悖。

时敬之下意识以为他在阻拦自己成为一个英雄,又或者是控制别的让他感到烦闷的东西——总之就是在强行干涉。

时父似乎并不怎么会和他沟通,他讲话时像在对着一个学生,或者某个下属,权威感逼人。

时敬之浑身坚硬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男人重重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放心!”

对待自己的儿子,时父总是带着股悲观和忧愁。

这种忧愁像是种宽宏大量的仁慈,告诉自己的儿子,我对别人都是不苟言笑、要求严苛,但是对你,算了,算了。

谁让你是我的儿子。

时敬之知道,他会这样说。

“谁让你是我的儿子。”时父疲惫而缓慢地睁动自己的眼睛,长长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

一股很重的窒息感萦绕在时敬之嗓间,他很努力地忍住,手指紧捏茶杯,泛出青色。

“唉!”男人又叹。

时母凝眉,静静坐在一旁。

她有一张秀气的脸,却总是做出过于凝重的表情,严肃而老气。

她年轻的时候就不苟言笑,显得比实际年龄整整苍老十岁,迈过中年后,她却像软化了的冰川,脸上总是绷紧的皮肉变得松懈,倒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她的眼睛惯常锐利,明亮,气质因此更加干练。

“Arthur,你还是不改……”时父忍不住说。

话音未落,时敬之的脸色瞬间难看。

时母也变了神色,目光焦急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你又要说我不是孝子。”时敬之冷笑一声。

“你这是个什么态度!”时父把茶杯重重一摔。“你还像个人吗?!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

“小学,中学,大学,工作,我为你付出多少,你看不见嘛?!”时约礼暴躁如雷:“你看你还像个人?!你知不知父母恩?你对着我们就这个态度?!”

“我又不是没瞎过。”时敬之飞速回话,他语气平静,顶地时父一噎,重重震动的嗓子如同跳楼机激烈碰撞。

“疯子!”时父突然暴跳如雷地吼他:“你又要提你失明的事是不是?你想想你当年失明,是谁不眠不休照顾你?你妈妈!你妈妈她每天担惊受怕不睡觉!你看到了吗!你眼瞎心也瞎?!”

“到底是谁提?”时敬之突然也火了,他冷厉道:“我已经很想忘记!我每天都想忘记!你能不能不提?”

“好了!好了!”时母打圆场,她停顿一下,把声音降低八度:“…你不能跟你爸爸这么说话。”

“到底会不会说话!这么大个人了!”时父重重哼了一声。他是很有威严的人,时敬之再次感到窒息,他不耐烦地反唇相讥:“我跟谁学的?”

“够了!”男人重重一拍板,这再次激发了时敬之的怒意。愤怒油然而生,他却飞速控制住自己,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口吻,冷静无比地继续触犯男人的威严。

“只要不是按照你的意志做事,我就永远达不到你的标准,这些话你哪次不说,你不觉得烦,我到底是你的学生,还是你儿子?!”

“你哪点像个儿子?!”时约礼怒不可遏,指着他骂道:“全天下哪个儿子对着他父亲这个态度?!”

“你真让我恶心。”时敬之冷冷笑道。

“你们只想让我来证明你们人生的成功。”他这样说,时母微微张大眼睛,颤抖着望向他的脸。

时敬之笑意盈盈地讲:“我哪点不好呢?”

“小敬!”时母突然发出一声低吼,伤心欲绝这个词可能就是专门为她发明的,为时敬之的母亲发明的。

“不要说了!”她绝望道:“你看不到我们都什么样了吗?你还要我们怎么样?要我们给你跪下吗?!”

时敬之闷不吭声,他因为愤怒浑身颤抖,冷汗涔涔的手指用力捏着早已冷却的茶杯。

女人的哭声还是有用的,至少拦住了时敬之嘴里伤人的话。

然后他们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时约礼接到通话突然为了工作的事离开,窒闷的空气随着开门声流动出一丝缝隙,又随着关门声陷入凝窒。

离开前他狠狠走到时敬之面前拿手指指着他,全身绷紧,手臂直抖,像是一座压抑到要爆发的火山。

时敬之感觉那根手指重重戳进了自己的眼睛里,让那颗脆弱的球体无力抵抗,暴血破裂。

好痛。

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出来,冷热交替,让他瞬间失声。

他忽然变得那样弱小,眼中流露出惊恐,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视野的最后,是时父满眼恨意的眼睛。

时敬之脱力地站在原地,僵硬笔直,宛如溺水的姿态。

他的灵魂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自己苍老,衰弱,腐朽。成为一个战场上的残兵败将。

这种间歇性的战争总是时不时地爆发在时家,似乎从小到大,时敬之一直生活在争吵声中。

一开始是时式夫妇,他们好像很不习惯直白地表达自己,又或者总是南辕北辙,交锋之中没有爱恨,只有恩怨。

他们会为了各种事情吵起来,工作,生活,性格。

他父亲曾经在一次争吵中形容时母是刺猬,冷言伤人,刚强刺骨,时敬之静静坐在一边写作业,安静又乖巧。

他低头盯着鞋面,感觉上面飞速跑过一只大老鼠,黑豆豆一般的三角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时家夫妇经常同对方争吵,又总是口口声声为了时敬之忍让。

其实这个问题非常复杂,时母默默流泪,对着时敬之哀伤又温婉地讲,我只有你了。

那些话语轻飘飘,却仿佛给时敬之带来了随之而来的标准,那些你要争气,你要听话之类的附加条件。

时父却每次都在讲,我那样爱你的妈妈。我明明……那样爱你的妈妈……

时敬之努力在他身上分辨爱一个人的律法。

他们是社会上层的精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时敬之都把他们当做学习的榜样。

可是后来,战争的双方变成了父母和儿子。

他们的战争从时敬之的青春期,准确的说,是他十四岁出意外之后,一直蔓延到现在。

早些年的时候,他们的关系曾经跌至冰点,时敬之在最极端的时候背上了“不孝子”的骂名。

每次在参加完冗长、高级的社交晚宴后,时家的灯会亮一整晚,那是他们在争吵。

后来他们的关系偶有缓和,大家也可能坐在一起和平地吃一顿晚饭。

只要不谈到时敬之的人生问题,一切都好说。

*

时母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一会儿吃饭吧?妈妈给你做,想吃什么?”

时敬之一直没动。

她叫了四五遍,对方才猛打一个激灵回过头,满眼茫然地叫她:“妈妈……”

时敬之突然向她冲去,他太急了,脚下被桌腿跘到,跌跌撞撞地冲到女人脚下。

他抓着女人的腿不放,满脸茫然地抬头望她:“妈妈,我是不是总是被骂?”

时母忽然捂着嘴巴,无声地哭起来。

寂静而滚烫的吓醒了时敬之,他满脸惊恐地望着女人,突然尖着声音说:“妈妈!”

时母仿佛一瞬间被唤回神智,她忽然笑了笑,飞速擦干自己的脸,扬起笑脸蹲下身,下意识接受时敬之的怀抱。

他那个样子,太像是需要一个拥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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