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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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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先生脸色不变。

他同闻命对视片刻,方要开口,对方恰如其分地显露出了然的笑容。

就在那一瞬间,清新的空气仿佛开始流通。

闻命看了眼对方胸前的铭牌,随即前倾身体伸出手,他微微躬身,礼貌开口道:“您好,兰院长。”

说完他又主动看了看自己的腿,抬头轻声补充说:“抱歉。”

不过坐姿也没有减损他的风度,兰先生笑容不变,同他握手:“你好。”

“兰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闻命低声笑道:“我有些惊讶,刚刚差点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兰先生道:“我会记住医院里每个病患的名字。”

闻命挑挑眉,笑着称赞:“您好厉害。”

兰先生笑容更灿,朗声道:“哪里哪里。”

闻命的视线这时落到时敬之的方向,他看向对方的手,此刻正隐匿在护士小姐身后。

“小敬——”闻命出声。

他垂眼凝视着某个方向,护士小姐无端感到难捱,闻命的目光仿佛穿透自己,凝聚在某一处。

她听到对方快速讲:“你的手怎么了?”

护士小姐眼光一变,下意识挺直腰板。

时敬之闻言抬起头,黑眼睛直直戳过来,他看了闻命一眼,没有出声。

闻命疑惑地皱起眉头,盯着对方。

他们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讲话。

护士小姐无端感到一股怪异的紧张。

闻命的目光变得迫人。他笑容依然,像是激流,北大西洋海湾中暴烈的激流,时敬之偶尔可以看到海滩上跌宕起伏的海浪边缘。

时敬之捏紧手指,他依然沉默。

闻命的嘴唇嚅了嚅,他并没有放弃,于是垂手推着轮椅,一点一点靠近。

齿轮摩擦声出现,轮子滚动的轨迹像是在碾压,一下,一下,一下……

那一刻空气又开始集结,凝滞,时敬之的手骤然攥紧——

“闻先生!”

众人身形一顿。

“闻先生闻先生!”走廊另一边,李医生喘着粗气跑过来,他气喘吁吁,急刹车后整个人向前扑再立即停住,如同费力的不倒翁。

李医生撑着胖肚子大喘气,喘了好久才道:“您走时忘了一张资料卡。”

闻命终于停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接,眼前一阵发黑,惹得他头晕目眩。

又来了。

他想。

今天头晕眼花的状况有点多。

兰院长敏感地察觉到什么,他眉峰一敛,将身体倾向闻命:“闻先生,您是不是……有些头痛?”

闻命一愣,他蓦然看向男人。

兰先生从口袋中掏出一包带香氛的安眠纸条,递过去:“您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您应该休息一下,在走廊尽头有休息间——”

肩上突地一沉。兰先生感到左肩传来一阵酥麻。

那一刻时敬之又动了。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兰先生身后:“他不能用这个。”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地拦住兰先生的手臂:“闻命有药物过敏史。”

就在那一刻,一枚白色管状物悄无声息地滑进兰先生口袋中。

兰先生反应出奇快。他愣怔着,笑逐颜开,然后歉意地收回自己的手,塞进宽大的、雪白的口袋中。

他似乎被扎了一下,刺痛由口袋中的指尖蔓延到肩部,再扩散到整个上半身,兰先生向时敬之投去古怪一眼,对方却连抬眼的兴趣都没有。

时敬之垂首凝视,声音里透出某种冷意:“闻命,你头痛?”

闻命眼前闪现某种细碎的光芒,就在他的眼角,他刚要捕捉,却看到了时敬之的袖口,对方站在自己身侧,躬身关切地问:“痛得厉害吗?”

闻命有些怅然若失,好像某个模糊的念头稍纵即逝。

他摇摇头,小声说:“也不是特别痛。”

“去休息吧。”

这场意外以闻命在休息室多呆一个小时告终。

时敬之拉上窗帘,给整个休息室调整为睡眠模式。天光大暗,睡前前一秒,闻命半靠在床头,他拽住时敬之的手,却看到上头光洁如新,白皙的肌肤无端散发某种冷意。

闻命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时敬之耳中:“你的手……没有事?”

“什么事?”时敬之任他摸索自己的手,他垂着眼,乖顺地窝在闻命怀中,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指尖:“……你以为呢?闻命?”

他扭过头看他。

闻命直直撞进一双黑眸,紧接着什么都忘了。他觉得光影很昏暗,而他只可以看到时敬之雪白衬衣上方的、半隐匿的喉结和他单薄艳红的嘴唇。

时敬之真的漂亮,精致的漂亮,以前就漂亮,闻命知道。

从第一次见到时他就在想,时敬之是新生的幼鸟,他坠落在黑街,躲在湿衣架满的烂尾楼下,光明街仿佛不复有晴,时敬之窝在暗室中,瘦小又苍白,仿佛永远不会发出鸣叫。

当年那个低头不语的少年人静悄悄地生长起来,白白嫩嫩,光灿似丝绸,又像是那些静止的,象牙白的雕像。

沉默的雕像,多么相似,那种静默垂首的模样同闻命记忆中的人重合了。

“我以为………”闻命想着,他有种突然的冲动,很想靠近对方,于是他便动作,靠过去,拥抱住,蹭了蹭时敬之的脸,“……我以为你受伤了……”他模模糊糊地讲。

“你看到了?怎么会这么想?”对方讲话时薄削的胸腔震荡,闻命感觉有些痒,他蹭了蹭,换个姿势,又讲:“……你袖口红了一大片……”

“是吗?”

“是啊。”

“左手还是右手?”

“唔……左手?”闻命说:“右手…??我记不清了。”

他抬起眼皮想要再看一眼,时敬之却突然回抱紧他,把头靠进闻命的肩窝里。

“闻命。”时敬之趴在他怀里,轻声讲:“你抱抱我。”

他声音有点低,因为靠得近,闻命耳朵有些痒。时敬之这幅样子很少见,闻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竟然失了言语。

说完那句话,时敬之就不动了,他不离开,也不靠近。

闻命愣了片刻,心底只剩一片柔软,他忍不住轻笑出声:“小敬在撒娇啊。”

时敬之没有回话,他只是垂着眼,缩在闻命怀里。

闻命也不在意,他掐紧对方的腰,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的额头。

时敬之真的瘦,闻命忍不住抱紧他,把他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里,仿佛某种兽类圈住自己的领地,动作轻柔,态度直白,带着全然依赖的姿势,又像是某种保护。

闻命是很精悍的身材,随随便便能把时敬之抱起来抛着玩,如果他站直身体,会比时敬之高半头。时敬之说他体力好也不是假的,有一次他把时敬之顶在墙边亲,过了十五分钟,时敬之先受不住,气喘吁吁地撇开脸要暂停。

他的眼角全是绯色,闻命忍不住轻按下他的头,不顾他的反抗把他的腿抱起来,硬生生延长了十八分钟。那是个非常诡异的姿势,非常考验臂力,因为条件所限,时敬之的腿几乎折叠,丝毫没有着力点,半蹬着腿伸向闻命的轮椅找着力点,闻命吻得忘情,托着他的腰臀,几乎将他举在半空。

过后闻命饱含笑意地讲:“脸红心跳套餐,名叫藕断丝连,有效时长33分钟,今日活动价,买一送一。”

时敬之冷着脸带闻命测试引体向上,闻命一次做了一百五十个还在做,时敬之的脸色越来越冷,最后他加量,让闻命抱着他做,闻命不明所以,两眼放光,一口气撑下来,单手吊着又是五十多个。

时敬之一言不发,冷声扔下一句今晚加班,转身离去,简直毫不留情。

唉,竟然要加班,竟然又加班,小敬真的辛苦。闻命这样想,早知道少做一点了,时敬之寡言少语,闻命对着他总是有耐心和好脾气的。

他是身材高大,肩宽腿长的类型,抱人的时候喜欢把四肢都缠上去,包裹住四面八方。

时敬之缩在他胸前,身体缩成一张弓,因为头靠近胸膛,闻命正好可以看到他鸦羽般乌黑的眼睫。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就像是睡着了。

他忽然记起,当年似乎也是这样。时敬之说恶心,疾声厉色,他抗拒他,可是闻命还是忍不住走近他,弓着身子小心翼翼走近他。

“你还好吗?”闻命听到自己讲。

“你如果……”闻命软着嗓音,怕吓坏他:“你如果不喜欢吃……我们以后都不做了,好不好?”

在那天最后,太阳落下的时刻,断电黑暗的屋中,闻命摸索着爬上床头,他摸到时敬之的手,石头一样冰冷。

“你抱抱我……”他听到对方哭着说,“你能不能……能不能抱抱我?”

“好。”闻命说,他咽了口唾沫,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圈,冲对方重复一遍:“好。”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一遍又一遍说,好。

他凑过去,张开手臂,从背后抱住时敬之,把他冰冷的手握紧,然后贴近他,整个人把他圈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闻命下意识去找时敬之的手,想要再摸一摸,确认一样。时敬之任他摸,甚至主动把整只瘦弱的手臂塞进闻命手中,那样子温驯极了。

他闭着眼睛,眼睫是优美的弧形,如同急需被拥抱的两扇,后面蕴藏着闻命永远想要得到的眼神。

“……明明有红色啊……”闻命在他耳畔嘟囔。

“不是的。”在沉入梦境之前,闻命听到对方说:“你看错了。”

***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内。

兰先生无端想到了时敬之幼时候的事。

其实那也不是他亲眼所见,有很多故事都是道听途说。

传说时敬之生下来就没有人看顾,时先生在前线进行变异植物清扫工作,时夫人在他出生七天后奔赴战场协助丈夫。

所以幼年时代的时敬之是在科学院的人类幼崽培养室中长大的。

他是那里面最能哭的孩子。

曾经有老人形容他哭起来像唱京剧,一种看似古老的戏剧。

她们眼含慈爱,开着似乎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他哭像唱戏,因为他哭起来的特征那么鲜明,因为每次这台高音喇叭都会扯着嗓子大哭,因为每次哭都声嘶力竭、一唱三叹,一定要哭岔气,直到再也哭不出来才停止。

他哭,无一不是嚎啕大哭。

因为某个很小很小的事情,默默无声地哭,可是一旦靠近他,随意说一句不留神的、寻常的如同关切的问话,他就像是得到了赦免,张开憋着嘴巴和嗓门,放声哭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的伤心与委屈排空。

敏感,心细,内心世界的丰富远大于外表流露。而最多的,周遭人对时敬之最多的评价,是听话,那是个听话的孩子。

无比懂事,无比听话,从来不吵不闹,不打架,不骂人,不抢东西,不提过分要求,讲礼貌,讲整洁,会在大人们领来常住时对着工作人员挨个问好,板板正正地叫哥哥姐姐。

那真是很多年前就流传出来的,别人家孩子的样板了。

他是peer pressure的天花板!在某次聚会上,郑泊豪嚷嚷。

那时候他一手搭在兰先生肩膀,一手端着酒精饮料,一副称兄道弟的架势,仿佛没什么不对。

因为不同人对不同人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众人在哈哈大笑,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兰先生也笑,去找人群中心的人物,时敬之脸上带着得体的、长辈最喜欢的笑容,光芒闪耀。

他有灵气,但更不可多得的,也更加令人羡慕的,是眉眼间那一份看透世事的安稳。

他躬身,同众人很有节制地道一声谢。

兰先生感觉那笑容灼热人夺目,真的灿烂又招人仰望,并且最最符合大家的期望,仿佛只要看到这个笑容,所有人都会满足,看啊,我们想要的从来没让我们失望。

那次聚会的后半场,时敬之跟在时氏夫妇的背后离开,时先生气势冷峻,面容坚毅,是很威严的长相,时夫人小巧雅致,却不施粉黛,不苟言笑,兰先生看着那三人行,感觉三人自成气场。

那是旁人都无法融入的、规整的存在。兰先生有些失望地想,其实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他向停车位走去,又猛然顿住,重新回望,时敬之没有上车,他站在车边说了什么,静静目送车辆远走。

等那辆车完全驶出大门,他才转身向着街边的垃圾桶走去。

他选了个灯光黯淡的死角,随便靠在墙边,随手拽开领带,温莎结打得标准又漂亮,他拽了好几下才拽开。然后他靠着墙,目光透过垂下的碎发随意打量来往车辆,在亮了又黯的车灯掩映下,嘴里吹出一个硕大的泡泡。

兰先生这才后知后觉,他在吃泡泡糖。

时敬之聚会的时候不怎么说话,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颔首握手,气度清贵,可是不说话,因为他在吃泡泡糖。

兰先生再次回想,有次见到了时夫人,她有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小巧玲珑的女人英姿飒爽,那时候她昂首阔步,气势如虹,踏上一辆越野车远去,一切动作干脆利落。兰先生直觉地冲她身后望去,看到一个孩童。

三岁的时敬之泪眼朦胧,双手还伸在空中,那是个拥抱的姿势,他似乎环紧了大人的腿,又被挣开,于是挣扎着向前扑腾,跌跌撞撞,努力去抓吉普车的后车箱。

那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他身后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捞起他,吉普车飞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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