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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Chapter 39·镜像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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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越来越爱这对夫妇,为了一顿精心准备的鱼而轻易原谅,好了伤疤却忘了疼一般继续献祭。可是他是清醒的,他在提醒自己去记住那一刀刀伤口,那一道道伤痕,因为忘却代表对不起自己,时敬之有种犹疑的不甘心,很难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去忘记。

就这样,他越来越爱他们,却越来越难以喜欢他们。

以至于对很多事的忍耐更上一层楼。

时先生看到时敬之又轴又拧的模样就火冒三丈:“你吃什么鱼?!不知道宴会前吃这种东西有损礼仪?!”

“时敬之!!!你听到没有!!你爹在和你说话!”

同一时刻,一楼宴会厅。

“范先生,我听你们都互相叫师兄弟,这是什么地域特色吗?”闻命低头整理了下袖口。

“是呀是呀!”范铭明对着这位刚刚认识的年轻朋友热情似火:“闻先生是哪里人呀?您这是第一次听见师兄师弟之类的称呼吗?”

“边境。”闻命微微笑着,体贴地在空中画圈,简洁明了地解释:“西北海岛,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地方,但是我在奥本生活。”

范铭明恍然大悟:“哎呀!那个地方我去过的!风景不错!适合养老!”

闻命笑着恭维,小地方而已,不过适合度假。

那都是些完全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荒山野岭,只有原住民才熟悉,外界很难感兴趣。

一开始看外貌,范铭明以为他是亚裔,他为了自己的误解感到歉意:“怪不得您不了解,其实这是我们学校里约定俗成的规则。”

“您知道西太平洋区的华人大学□□联大吗?以前出身于□□联大的交换生就喜欢这么叫,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那所学校的人有这个传统,到了德尔菲诺,依然喜欢保持原始称谓,后来代代相传,我们就都这么叫了。”

“文化身份认同?”闻命轻声说:“个体对于所属文化以及文化群体形成归属感及内心的承诺,从而获得保持与创新自身文化属性的社会心理。 ”

“毕竟人总得知道从哪来的嘛。”范铭明笑。

这句话不知道从哪里触动了闻命,他愣了三秒,脸上绽放出今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有些人想要忘记,可是有些人却在铭记。”

“是吧是吧。”范铭明说:“我的父母都是移民,特别重视聚居地和团体感,逢年过节烧香祭祖,就怕我们这些后代忘了自己根在哪里。”

闻命再次苦笑,那里头带着啼笑皆非的妥协和意义不明的嘲讽:“人的骨子里总是流淌着祖宗的血脉的。”

“我们不想做飘萍的嘛。”范铭明说:“鸟倦旧林,是我们祖先血脉中无形的羁绊,是一艘古老得生了根的船,长在我们每个人心里。”

他说着,忽然笑起来:“这话还是师弟说的!”

“师弟?”话音落了,闻命便反应过来:“您是说小敬?”

“小敬——啊,对,也就是Arhtur。”范铭明嘴巴不习惯,用力咬了咬音节:“原来你们是这样称呼的,我们从来不这么叫他。”

“嗯?”

“Arthur入学时候的名字叫 Arthur Shen。”范铭明习惯性伸出胳膊在人群中破开道路:“您不知道吗?他入学随的母姓,师母姓沈。”

闻命以一种阴鸷的眼神看向他,在好几秒以内,他都不发一语。

被那眼神一激,范铭明忍不住开口:“闻先生?”

闻命似乎没有听见,范铭明紧张而疑惑地向他走近一步,连声呼唤几遍,对方才如梦方醒。

闻命的声音沙哑而陌生,他缓慢地确认道:“您的意思是……时敬之入学的名字一直是Arthur Shen?”

“对啊。”

“宣传栏和获奖名单上的名字也是这个?”

范铭明又是一愣,心想师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他可是低调到恨不得没有存在感的人。怪不得你叫他小敬,听起来就关系不一般。

范铭明答:“是啊。不过师弟人很低调,不怎么喜欢校报社发照片和生平,所以宣传时候的材料能省则省,往往出个简讯就得了,唉,师弟太低调也是个麻烦事,你不知道每年报社的师妹们都要找我哭,凑不齐明星学员怎么交差?”

“他叫Arthur Shen…”闻命那个样子非常奇怪,他站在花窗和楼梯之下的阴影中,似乎很遥远,朝着范铭明的方向注视了许久。

“是有什么事吗,闻先生?”范铭明感觉非常奇怪,这个男人身上的热情褪去了,留下种很有压迫感的沉默。

闻命被人叫了两三遍,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他压下心里升腾起的所有愤怒与惊异,虚伪笑道:“原来是这样……范先生看起来很了解Arthur,你们一定关系很好吧。”

那关系哪能好过您呢,范铭明心道,我们可不叫小敬。

“嗨,我和他认识好多年了嘛!”范铭明比划说:“差不多他刚入学的时候吧,我还没毕业,刚认识的时候这么高,我心想哎呀真是了不得,人家学霸跟我们学酥就是不一样,一看这个气质就不一样,他家就他一个孩子,父母肯定花了大力气培养的。”

“然后我当时的活其实是当他们的生活学监。这个吧…我先给您解释一下我们学校的发展史…当时学术学院和生活学院是分开的,就跟那什么霍格沃茨似的!霍格沃茨!他就在我管的那个生活学院里,不过他不住宿舍,住的学校附近的公寓。”

“我心思小孩自立能力挺强,结果有天半夜三更救火车来了,整栋楼学生都跑出来了,我心思起火了?!还是又有人躲卫生间抽烟?后来我去看,他自己站在大树底下跟人家reception讲话,挨个鞠躬道歉,一看我来了,哎呦那个可怜见的,他说对不起我在学做菜,结果糊锅了烟雾报警器响了。”

“当时刚开学的吗每年开学都有这种事,跟人家签字道歉完了就没事了,但是我就很奇怪,大半夜做啥饭怎么不睡觉,他说刷夜刷的。”

“我说你饿了吃点饼干啥的不就成了!看那个样根本不会做饭,他就不说话了。我多嘴问了几句,口气有点冲,他就开始哭,但是打死都不说,光知道哭。唉,脸都白了,我心思小孩肯定在家都没挨过训,天天被夸天天被人捧着,脸皮薄,估计也没受过什么挫折,光叫个救火车就吓得浑身打哆嗦。最后我说,我没怪你,你别把我当问责人我就是关心你,告诉师兄为啥要这样。”

“他就说他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三年课程一年修完,以后早点毕业。我问他老早毕业干嘛?!他说早点工作挣钱。挣钱干嘛?!他又说买房子,我想你家也不缺钱啊!他就说他要买房子……特别大特别贵的房子哎呀我是真的不能理解。”

“哦然后是做饭,你不会做就别做,他说不行,一定要学会,白天没时间做,那就晚上学。我第一次觉得这小孩真让我头疼!你把厨房炸了怎么办?!怎么就那么拗!最后他才妥协,但是还是拗,不死心说那就天天吃西红柿炒鸡蛋,他会做这个,等把这个练顺手了,就不怕炸了。”

“哎呀。”范铭明感慨,“这可能是我这个师弟唯一像个小孩的时候,平时真看不出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想不到的吧?你看他天天闭嘴不怎么说话,哭起来简直像个大花洒。”

闻命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们向纵深的宴会厅走,走到拥挤的楼梯口,来来往往的学生摩肩接踵,闻命抬头看了眼二楼房间,不动声色地冲范铭明微笑道:“学生们怎么都爱去四楼?”

“今天钟楼开门。”范铭明指着四楼道:“四楼有个小楼梯,通向钟楼尖顶,嗨!这钟楼好多年不开,今天开了,学生都去打卡拍照,图个新鲜。”

闻命好像有了点兴趣:“钟楼?”

“我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特别高,在德尔菲诺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随便站在居民楼顶都能看到这个钟楼。”

德尔菲诺大学没有围墙,教学楼遍布整座城市,几乎是个人就生活在大学里。

范铭明以往经常接待随时来学校参观的外地游客,他忍不住给外来友人闻命先生介绍:“三楼是小礼堂,举办毕业典礼的地方,二楼是茶餐厅和休息室。”

闻命点点头:“听说还有个博物馆是吗?”

“嗨?您知道?!”范铭明热心肠极了:“在三楼,医学博物馆,不知道今天开不开,我带您去看看?”

正说着,遥远的宴会厅中央传出一阵欢呼:“明明哥!”

是那群新生小鸡仔。

他们似乎出了什么意外,大呼小叫,又来一遍:“明明哥!”

“等会儿!!来了来了——!”范铭明分身乏术,正要解释,忽然见男人笑道:“谢谢,但是感觉有人比我更需要您?”

范铭明抹了把半秃的脑门,急出一头汗:“…一群孩子。”

小鸡仔们一瘸一拐冲过来了,有人还在大声喊:“我高跟鞋断了啊啊啊!!!明明哥呜呜呜——!!!”

范铭明左顾右盼:“那什么,闻先生,要不我们改天——?”

“感谢您的美意,我求之不得。”闻命微笑着同意,彬彬有礼的模样显得体贴万分:“不过今天的确不是好时机,您不要为此感到愧疚,我可以自己去转转。”

“毕竟,自己主动发起的冒险才更加刺激,不是吗?”

“呃——是这样没错!”范铭明依然有点愧疚:“闻先生——”

“如果实在是内疚——”闻命走上楼梯,又回身笑道:“您可以祝我好运。”

*

“人骨子里都是跟着祖宗学的。”

时敬之小口吃鱼肉,对鱼刺的恐惧造就了他的慢条斯理。他嚼完二十口,才轻轻抬眼看向男人:“我的今天,到底是谁的翻版?”

“你又要跟十四岁一样?!你看看你这个态度,阴阳怪气,冷言冷语谁教的你这么和父母说话?!”时父很是不能理解:“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跟个疯子一样?!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家里就你一个!别人让我们再生个小的,我们不要!那时候的条件我们不是要不起!”

“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所有的精力、心血、关爱都给了你!”

“你看看你凭着幸福日子不过你闹什么闹?!闹什么闹!!”

“这种日子我一天不想过。”时敬之说着,他本来很平静,突然开始失控:“我一天也不想过——一天也不想过,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过得够够的。”

他说,“你根本不明白。”

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埋进盒饭里。

时敬之痛苦地捂住眼睛后仰,砸进身后的靠背里,“喀——”地一声响。

他无奈又宽容地摇摇头,抹了把脸平静地说:“对不起……妈妈,我本来不想哭的。鱼很好吃。”

“你到底怎么了——”时夫人忍不住,忽然开始哽咽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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