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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 41·镜像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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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明星,薇薇安,光彩夺目的、虚构的薇薇安。我却不敢去打破谣言。”

“我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总是对着火焰一般横冲猛撞的追求避之不及。”薇薇安摸了摸花朵,再次重复:“避之不及。”

时敬之没有回答。

薇薇安看向他,她是单刀直入的类型,忍不住起身抬起手,将手指停在时敬之面前一寸,那是一个对时敬之而言冒犯又亲密的距离:“人和人的关系多么奇怪。大家都说上帝死了,科技赋予人类平等与独立的机会,人的身上有了独立、自主、自由的可能性——或者说,无所不能的神性。所以怎么样都是有道理的,高矮胖瘦,恩怨爱恨,个体之间的差异被抹杀,所有的合理性都被承认,可是集体的神圣不可侵犯遮蔽了个体的呼吸。”

“权贵精英,社会上流,高贵的小姐,联姻的淑女。”

“我的生活故事始终内嵌在那些身份共同体的故事里,不是吗?”

“翻遍史书,书里没有薇薇安。”

*

“这不接了个单,保护一位娇小姐。”

将目光从楼上收回,宁芙看向满脸阴沉的男人。他忍不住吹出口哨,心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一点没变,真是不改野狗本色:“倒是你,想不开决定回来尽孝?”

闻命没有回答,满眼戒备地望着他:“娇小姐?谁?薇薇安?”

宁芙没有否认,他吹起口哨飞快按动通讯器:“我要和老板打报告,就说薇薇在外边有人,卿卿我我,我得加钱!”

他说一句,闻命的脸色便阴沉几分。

“喂——”宁芙吐了吐舌头,又调笑说:“我可是听说了好玩的事,有人在不久前拿旧电台发信息和岛上投诚。现在的年轻人都在逃离,主动回岛的可不多见了。”

闻命依然没回答,宁芙喝了口酒:“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毕竟你可是拿盲文密码发情报的高手——”

“我看你是不长记性。”闻命说:“还想再试一次拿尿浑酒的教训。”

宁芙脸色一变,他放下杯子,想起当年这个人做过的一切,心里陡然燃起被殴打的恐惧:“我已经很努力去克服心理阴影了!老子现在只是不碰威士忌!”

正说着,楼上传来些微声响,古老的木门自动滑开一些,闻命身形一闪,把宁芙拽进混合卫生间里,不忘在门口按下正在维修的警示灯。

“哟——”宁芙看着满眼粉红色壁纸兴奋道:“不愧是文明先驱德尔菲诺,平权运动做得不错。”他的视线被洗手台旁五花八门的安全套和卫生棉条吸引了:“啧啧啧!”

闻命没有说话。

宁芙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自顾自道:“我以为你会一直呆在冰岛,收收明信片跳跳酒一直到死。你早该想开了!人死不能复生,天涯何处无芳草,是吧!”

他捏着一枚紫色包装的小圆圈,冲闻命挤眼睛:“干炮的好地方,一会儿你不试试?”

这换来闻命用力挥出的拳头,男人狠狠把他压在墙壁上,压低的声音里饱含威胁:“不会说话就别说,我的事情不要管。”

“别紧张。我在二楼站着,视野特别好。看到你的时候还想,怎么?这么多年终于想开了,有人了。”宁芙笑了笑,拉开一点门缝看向楼梯深处,嘴巴朝外面的方向努努。

他的眼中露出快乐,宁芙双手摊开,挑衅道:“你的眼睛就没从人家身上离开过。”

*

“我能碰一下吗?”薇薇安冷静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们那样相似。

她在时敬之极力放松的状态下轻轻用手抚摸时敬之的眼睛,只有他们彼此才看得到彼此的影子。

“你看,随便一个什么理由,任何人就可以展开联系,相遇,交集。”

这是一个科技隔离了阶层、每个人都处于自己的信息茧房的时代,这也是一个所谓的天赋人权、个体的自由意志得到最大化赋能的时代。

世俗传统的道德价值被摧毁,神权跟着地底探测器走下神坛,科学和知识的神秘性、神圣性、魅惑力早已被消解。

去除了吸引人的力量,繁华的大都市里住进蚂蚁,四处泛滥着古旧的道德秩序、心醉神往的物质还有空洞洞的性与快乐。

“三秒钟亲吻一个人,饿到饥渴,毫无食欲,不谈矫情,可病态的精神饥饿横流于世,这就是我们的时代。”

“我畏惧走近人群中去,我也惧怕被人看穿,我从不同人交往,甚至惧怕认识本家的人。我将背负时代赋予的任务,圣洁美丽,理智冷静,根除感性、骄傲、支配欲、占有欲、控制欲,收起我作为败北者的傲慢,以殉道者的身份永远臣服。”

“人和人可以被机器筛选、量化,被分数和评语表判断优劣,住在办公隔间中沦为电子机器的附庸,在社交软件上一见钟情又在凌晨分道扬镳,已经很难有人对着某个个体的神秘性产生好奇和探究的欲望,当如今所有人已经习惯于用图画、雕塑或其他具体形象表达思想,而无法像过去那般膜拜和倾慕一个抽象的神明,我经常会自我怀疑,他为什么这样执着于无聊透顶的我。”

“因为我已经这样,被规范、训诫、压制,成为一座只能计时的钟表,一个只知道煎熬度日的动力机械,我产生的产品只有分和秒。”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时藏薇认真低头拨弄花枝,“但是阿兰说,我可以做点坏事。”

“谈过恋爱吗,弟弟?”她捧起花束,突然转身注视他。

时敬之没有回答。他心内五味杂陈,又惊又冷,为了对方口中无比亲密的“阿兰”,也为了那个带有刺痛感的问题。

“向往谈恋爱吗?”

时敬之依然没有回答。

“知道我以前怎么和别人称呼他吗?”薇薇安突然换了话题,她发现有根绿色的纤维刺没有处理好,便把花抽出来,重新修饰:“讨厌的人、恶心的人、流氓恶霸一样的人,我一边骂他,一边因为心里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哭泣。

好的人、逗我开心的人、我在意却又害怕看到的人——我告诉自己,恋爱是恶心肮脏的事。后来我只能艰难地和别人提起,我有一个朋友。”

“朋友是最安全的区间。长久,合适,稳定,虽然不曾拥有进一步的亲密,却总比全部失去好过一些。”

“可是,正因为没有对象所以才会心动。”

时敬之猛然微睁眼睛。薇薇安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突然将一只玫瑰递过去:“即便道德秩序已经绑架我,告诫我心动与恋爱是罪恶与肮脏,即便物质与消费提供了全新选择,轻易满足欲望,即便科技停滞、信仰死亡、每个人都只是在高科技泡沫中苟延残喘地活着,即便我伤痕累累、难以言说,如同古老的青蛙坐在金子打造的牢笼中坐井观天,可是我依然会心动。”

“我依然会心动。”薇薇安说。她说这句话,像祈祷,像宣誓,像呼告。

“我依然试图仰慕,去想象某个人,去信任某个人,去寻找某个人,去把他当做我的偶像,去因为他坚定自己的意志,去靠近去触摸去仰望,哪怕我伸出手又缩回去,我为自己的退缩感到羞愧,而我依然会心动。”

“道德是会压抑和杀死欲望的,可是欲望不会骗我。”

“那个人……”时敬之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茫然。

你找到了吗。

他对上薇薇安的眼睛,时敬之顺着她的肩膀向后看,突然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

书架之上的墙壁里嵌着一面古老梳妆镜,主厅维多利亚大灯的光反射着,镜面的每个角度都在闪烁着金黄色的微光。

他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闪烁明灭的眼睛,薇薇安似乎发觉了,便转过身来,一起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们有着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眼睛,虽然同宗同源却分外陌生,在过往中仅是知道彼此名字的存在,像是仓皇又匆忙的船,在壁垒森严的社会里找到黑暗中的水洼,独自摇曳。

“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见你吗?”

薇薇安轻声陈述:“二十多年都只是点头之交的亲戚,却在突然之间有了去认识的兴趣,这好令人匪夷所思。可是我依然想去试试,我总要学会主动走近什么人,了解什么人,和我感兴趣的人建立关系,走入周围的人群之中。我选不到那个应该让我开启结识之路的起点,而特别巧合的,你突然出现了。那时候我在想,行吧,如果随便要选个什么人,不如选一个我有好感的人。”

“半年前,我因为被学校里的蛇咬了,受伤住院,结果意外遇见你。你当时在和兰先生讲话。兰先生问你,为什么不去见面?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薇薇安低头折下花朵,她抬起手,别进时敬之西装口袋里。

时敬之突然愣怔,他呆了几秒,把眼睛从镜子上移开,“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

“原本你住我隔壁楼的楼下,但是有天突然调到和我同层,每天我站在病房窗口可以轻易看到你。”时藏薇盯着他胸前那朵花说:“应该是有人故意调了你的病房,对吗?”

时敬之浑身僵硬。

“那个时候我看到你的表情,就在一刹那之间,我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在我们学的课程里。在冰天雪地里孤单生存的北极熊,跋涉千万里去寻找另一半,哪怕隔着十几英里,他也可以闻到对方的气味,只要找到对方留下的脚印,顺着那些轨迹行走,他的每一步跋涉都充满勇气,他可以为了对方击退所有竞争者与之搏斗,再遍体鳞伤地跑回意中人的身边,去做自己未完成的事。”

“有时候,他们还会遇见极光,一个极昼极夜的交替就是一年,有种灯蛾毛虫,为了在转瞬即逝的春天里繁衍,要熬过十四年,才可以破茧成蝶。”

“勇敢不同于鲁莽灭裂,因为勇敢连结于知畏知怕。”

“我——”时敬之抬头,他终于忍不住,因为距离太近,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口辩解,然后在镜子中捕捉到自己仓皇不定的脸:“我不是……我没有……”

这话过于欲盖弥彰,时敬之忍下被折辱的羞赧和怒气,他忽然站定,三秒后才冷声否认:“没有人专门那么做,都是巧合罢了!”

女人沉静地望着他。

薇薇安只是“嘘”着,她俏皮地眨眨眼,将食指放在唇上。

口罩不知何时脱了一半。

她像是脱下了戏装,走出“戏”。

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那里出现一个纤细文雅的人影,穿着硕大昂贵的礼服裙,在地上拉出长长的身形。

她原本站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随着她一步步走出,她的身材和脸蛋也逐渐显露出来。时敬之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别紧张,我说的是我的未婚夫。他总是煞费苦心,绞尽脑地搜刮那些奇闻异事,苦苦哀求一般努力和我搭话。”

薇薇安摘下口罩,甜甜地微笑,伸手整理时敬之微卷的领口,对方的胸膛起伏不定。

“我未婚夫说,作为杂交产物的玫瑰也是由蔷薇属下各物种选育所产生,因此更引人夺目。”

“上面这段是他死记硬背的。他追到学院来修在职课程。”薇薇安哭笑不得,她笑着摇了摇头,又低声说:“可他依然分不清那些花。他说他只是想送花而已。”

“他告诉我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

薇薇安慢条斯理地调整领结的角度,又再次摆弄那朵花,她后退一步,点评说:“很衬你。”

时敬之没有任何动作,他在等她的最后一句话。

薇薇安欣赏了三秒,然后笑起来,她很甜蜜,那副幸福模样在时敬之看来刺眼又扎人,让他无比厌恶。

让他继续下意识自我催眠,这是不属于他的、被他羡慕的、他永远得不到的那种幸福。

然后对方开口说话,如同神明的祷告词。

“其实很简单,不管我是谁,我是时藏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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