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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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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带着一顶破草帽,帽檐都卷起了边,且上面还有好几个洞,两人就这样扒在门框处往里面看,眼睛几乎是放在赵小慧身上。

当王秀花他们走近时才发现是赵发元跟吴君梅夫妇,“你们俩怎么在这儿啊?”

其实王秀花并不讨厌这俩人,毕竟他们可是赵小慧的父母,也是她的亲家,每次他们来家里,哪怕家里再穷,王秀花都是非常热情地款待他们。

“原来是亲家母啊,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我一跳!”吴君梅抚着起伏的胸口。

最近这对夫妇每天都在定点在这蹲守,就为了等那一口吃的,而这个点又正是吃饭的人比较多,赵小慧一直在忙,他们就只得在这呆着,等赵小慧出门“扔垃圾”。

他们这种怪异的行为,其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反而大家觉得正常,要知道那时候的讨饭佬非常多,而此处是什么饭店,到这个点有人来要饭也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一直也没人来打扰他们,当王秀花跟张哆哆出现时,也难怪他们会吓一大跳。

“你们中午吃了吗?要是没吃的话,进去吃点呗,这里的饭菜不贵,味道也还行,小慧在这里做事,我让她给你们打点饭菜来!”王秀花说完就要拉他们俩进屋。

谁知竟被他们拒绝了,若是这次进屋混了个熟脸,以后就再也不好蹲墙角了,所以他们摇头道,“亲家母,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中午已经吃过了,我们呐就是听说小慧在这里做事,怕她太辛苦了,就来这看看她,看到她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们俩老壳子也放心了,就不打扰她做事,我们先回去了。”

未等王秀花反应过来,赵发元拉着吴君梅转身就走,王秀花还想说点啥,这时正好赵小慧赶了出来,她看到自家父母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也同样不好受,“阿娘,我今天晚点下工,要不你带哆哆先回家去吧。”

赵小慧神色凝重,而这份凝重中还带着失落,王秀花想了想道,“那行,我就带哆哆先回,晚点我让阿盛来接你下班!”

在回去的路上,王秀花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哆哆,你有没有觉得你姥姥姥爷今天怪怪的,还有你阿娘,明明我们早上说好晚上一起回家的。”

一开始张哆哆也并没有多想,王秀花这么一提醒,她也感觉有点不太对,原因基本上也能猜到,但她并没有点破,而是转了个弯安慰王秀花,“阿奶,这没啥不对的啊,做父母的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在门外偷偷看,就像你有时候担心阿爹阿娘晚上吵架,不也会趴门上听屋里的动静呀。”

“哈哈哈,你这孩子!”王秀花笑了笑,“算了,不管这些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家,等下你阿爹还有你三伯要回家了,我们得回去做饭!”

“好嘞!”

就这样祖孙俩手拉手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可是走着走着不远处传来打闹的声音,而这个声音有点像张强盛。

最近张强盛总是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活些啥,王秀花这颗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哆哆,我怎么好像听到你阿爹又在跟别人吵架啊,你快听听是不是他的声音。”

张哆哆侧耳听了一会儿,还真是张强盛,毕竟他的嗓门很独特,每次跟别人吵架时,就跟破音了一样,声音又特别大,张哆哆能感受到王秀花的手都在颤抖,她柔声安慰道,“阿奶,你别怕,没事的,我们先过去看看,没事的,别担心啊……”

“这一天天的,不是担心这个就是操心那个,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怎么能不担心呢!”王秀花急得满头大汗,拉着张哆哆就往人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就在不远处一群人正在起争执,张强国躺在一旁休息,且他的手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往下滴,虽用观音土给敷了下,但仍是如此触目惊心。

“我三哥说啥了?他说的那句话不对吗?这条路线本来就是划分好的,当时你们也没有意见,现在来提意见,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吗?”张强盛手中握紧锄头,要不是旁边有人拦住,按照他的性子恐怕早就上去给人家两锄头。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吵得不可开交,原来是在修路时产生的分歧,原本设定好的路线也一而再更改,这条路可谓是四通八达,总共有十一队都参与了进来。

其实一开始丁家是没有参与的,可看着其他家族也都纷纷加入,他们也便顺势而为,不过他们加入的时间较晚,分到的路线自然也不如其他人的好,也正因如此心里不服气,就开始闹事。

很多人都说张家人是张鬼头,做事精明得很,可别人不知道的是这张鬼头是对内并非对外,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也都是针对家族内的人,若是与其他队产生纠纷,张五良跟张清华不仅全然当不知情,还会偷偷藏起身,生怕被人发现。

张强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了几句公道话,哪里晓得这个丁国仁竟趁人之危,推了张强国一下,这不张强国的手按在了镰刀上,立马划开一道口子,疼得坐在一旁呼天抢地。

其实这个丁国仁也不是想故意刁难,不过就是想重新分下路线而已,见到这场面也开始慌了。

“我虽然是后来的,可也不能把最差的分给我吧,我跟张强国个子差不多,凭啥他分到的路段比我好这么多?你身为管手应该公平才对呀!”丁国仁据理力争,修路是好事也是大事,但一定要公平公正。

“我怎么就不公平了?当时也是你们自己抓阄的,让你跟丁桂林换,是你自己不同意的,现在还怪上我了,有你这样的人吗?”张强盛一肚子气,“你分的路段也是你自家的门前,就你自己门前你都不愿意去修,哪里还敢把别处分给你?”

双方争持不下,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当然也有人一直抱怨着怎么还不开工,大家也都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修路,一旦耽搁就是误了工期,到时候还得花更多时间。

“如果换不了,那我就不加入了呗!”

丁国仁思考了一会儿道,反正他修的也是自家门前的路,他想修就修,不想修就可以不管,如果自己继续在这儿呆下去,恐怕还要赔点钱,索性先溜之大吉。

说完马上就转身准备跑,谁知竟被张大江跟拦住,“你都把我三叔给弄伤了,你还想当众逃跑?你当我们家都是吃素的啊?”

这一句三叔,让大伙儿都愣在原地,要知道张大江兄弟三个一直都跟张强国兄弟三不对付,当年的那些事大家都有目共睹,就连张强国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刚张大江好像喊他“三叔?”,可这么可能?

“你在胡说八道啥?你亲眼看到的吗?要是没亲眼所见,就不要在这废话!”丁国仁想逃走的原因就是怕赔钱,这时候就只能耍赖。

“我看没看到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张大江看向众人,“你们大伙儿说说,刚刚是不是这个丁国仁推了我三叔,才会让他受伤的?”

周围的那些人就是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意,哪里肯帮忙出头说话,一个个开始装聋作哑,有的人还开始用锄头去挖地,完全置身事外。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东西!”张大江暗暗骂了两声,或许也正因如此,此时此刻的他才感受到家人的可贵,特别是当张大牛发生这档子事,家里人几乎都在想办法。

说到底一家人哪怕再怎么闹,一旦出事帮你的永远都只有家里人!

他蠕动了下嘴巴,想对张强国他们说声对不起,可嗫嚅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张大江看了丁国仁一眼二话不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拳,丁国仁比张大江矮了半个头,哪里经得住被他这么一揍,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摔去,脸上都是泥土,额前还磕了一大块淤青。

“张大江,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竟然敢打我?”

丁国仁暴跳如雷,哪里知道又被张大江生生按在地上。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乱叫,谁看到我打你了,谁看到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对付流子的方式就是比他更流,只有这样人家才会有所忌惮,丁国仁生挨了这一拳不敢再吱声。

张大江居高临下看着丁国仁,“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你要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那我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无理取闹!更不该推你三叔!”

“那你现在就去跟我三叔道歉!还要带他去卫生所包扎伤口!你要是敢耍赖,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顿!”

张大江这才松开拳头,把定国仁像拧小鸡一样丢到张强国跟前,“快说!”

“好,好,好,你别揍我,我现在说,现在说。”丁国仁支支吾吾道,“那个……那个强国啊,我也不是故意退你的,我跟你道个歉,等下带你去卫生所包扎好伤口,还有今天这事是我自己做得不对,我以后保证会跟着大伙儿一起认真修路。”

丁国仁这个态度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看戏的人也是一愣一愣的。

他说完还回头看了张大江一眼,生怕自己表现不好又惹怒了张大江,见张大江点头,他这才放宽心,就这样领着张强国去了卫生所,不仅出了医疗费还给了二十块钱作为补偿。

张大江这么一闹,让修路的事儿反而变得更顺畅,大家也都茆足了劲儿争取在三个月内把路给全部修好,也算是解决了人心不齐这种现象。

修路的事儿虽然进行得很顺畅,但并非所有的事儿都是如此,比如朱明菊的事儿一直就没啥进展。

好在张哆哆也给张大牛打过预防针,毕竟像这种大案子,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理好的。

这日张大牛在律师的陪同下先是去立案,然后则是去拜访证人,他事先并不知道王秀花已经去过一趟了,一个人在沽西街晃荡很久,直到乔老婆子跟他打招呼,他才明白王秀花所做的一切。

当他得知那个年过半百的阿妈因为他而向别人下跪时,整颗心都碎了。

他像个孩子一样坐在路边,天空的雨如瓢泼一般将他浸个彻底,而他在雨声的渲染下泣不成声。

有些人真的要经历一些事才会长大,在经历这些过后,张大牛真的成熟了不少,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的执拗而买单,但从此后他决定重新做人,好好抚养一双儿女成人!

立案过后事情才有进展,当天下午法医就过来验尸,尸体停放大久,都有股腐臭味,那些来张大牛家看热闹的人,纷纷捂着鼻子站在门外。

除了法医外还有卫生所的几个护士跟医生,大家站成一排,用各种仪器开始检查。

折腾一番后法医问道,“你媳妇平时身体怎么样?”

“她平时身体挺好的啊,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病痛!”

张大牛如实回答,他不明白法医这么问的原因,但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吗?”法医又强调一遍。

他这么一问,张大牛心里更是没底,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

法医见他沉默,就转过头看向卫生所的熊医生,“朱明菊最近有没有来卫生所开过药呢?尤其是跟头部有关的?”

熊医生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病历本都拿出来,然后一本一本检查,耗时一个半小时,最后查到离当前最近的时间竟然是三个月前。

她三个月前来开过一次头炮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法医看了下病历上的记录若有所思,最后他走到张大牛身边,面色很凝重,“我们已经查到您媳妇三个月前来卫生所开过一次头孢,我们怀疑她之前就有头痛的毛病,所以我们打算开颅!”

“啥?开颅?你有没有搞错?”

张大牛咆哮道,人死不能入土为安已是对死者的不敬,如今还有开颅来个死无全尸,他身为人夫怎么可能让别人开这么伤害自己的媳妇儿!

他做不到!

不仅仅是他,王秀花他们也没办法接受!

同时震惊地还有站在屋外看热闹的那伙人。

人死后再来开颅,光听到这事儿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全身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这个保守又落旧的村子中,这是任何人嗯啦无法接受的一件事!

“现在不是你同意不同意的事儿,是一定要这么做,你已经立案了,我们有权利把事情查清楚……”

未等法医说完,张大铁就啐了一口,“呸,什么叫把事情查清楚?这件事还有哪儿不清楚的?就是朱长春不肯还钱,故意打死我大嫂,你们不能这么做,更不能包庇凶手!今天只要我在,你们谁也不能把我大嫂的头颅锯开!”

“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人,身为法医,我只是对尸体做更详细的检查,从而确定死因而已!”

法医再次尝试与家属沟通,其实换做任何人都一时很难接受,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没办法还死者一个清白,而他也对不起自己这个职业。

“可怜哦,人都打死了,现在还要把头打开,这世道怎么这样没人性啊?”

刚赶到的王秀花差点哭倒在门口,幸亏有张哆哆扶着,可此时她的眼睛都开始流血泪,眼周红了一大片。

“阿奶,你不要哭了,你的眼睛再哭下去就会瞎掉的!”

王秀花哪里止得住眼泪,反而哭得越凶,而赵小慧他们也跟着抹眼泪。

江月娥虽然也是孙媳妇,但一向与王秀花他们也没什么交情,如今竟也为之动容,她默默走到王秀花身边,紧紧握住王秀花的手,“阿奶,你不要哭了,你这样哭,大嫂会走得不安稳的!”

“你大嫂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被人打死了,还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坏人迟早会被老天爷收的!”

王秀花也仅仅握住江月娥的手,就这样祖孙俩哭成泪人儿,旁边的人也抹眼泪。

顷刻之间这座山林已被悲伤所席卷!

法医似乎见惯了这种大场面,眼底的冷静让人觉得害怕,他镇静说道,“我们要开始准备开颅了,一应闲杂人等请回避!”

话音刚落,便把堂前的大门给关上,把事先准备好的电锯拿了出来。

屋外是悲痛欲绝的哭声,而屋内则是电锯的滋滋之音,两种声音穿插着,像是在比赛一样,此起彼伏,争个输赢!

张大牛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坐在门口,用手捂住两个孩子的耳朵,自责与愧疚深深填满心中的每一处空隙,同时也在心中对朱明菊说了成千上万句对不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大门被打开,而那句四分五裂的遗体也被重新放入了棺材中。

“尸检报告过两天就会出来,你们现在可以把遗体下葬了!”

法医脱下一次性无菌手套,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离开了。

张大牛傻傻地站在棺材前,双手轻轻地抚上棺材盖,像是在与遗体做最后的道别,然后选了个时辰下葬。

朱明菊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也险些粉碎他活着的信念。

当人群都消散,世界归于平静,他却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都能听到电锯的滋滋声,那强大的声音一直在自己耳畔回荡着。

今天已经是朱明菊下葬后的第五天,他还是没办法入睡,给俩娃娃洗好澡后,就坐在火炉旁烤火。

张文静年龄稍大点,知道自己的阿娘已经死了,被埋在了山上,可才两岁的张文豪啥都不懂,有时还会哭着闹着要阿娘带他睡觉。

这不张大牛刚坐到火炉旁打算烤暖下身子,就听到坐在一旁的张文豪正在用他的小腿踢墙壁,还故意弄出声。

“豪子,干嘛用脚踢墙,你的脚不痛的吧?等下把鞋踢坏了,我可没钱给你买新鞋子!”

以前家里有个女主人,啥事这个女主人都会搭理得好好的,可现在张大牛又当爹又当娘,每天都累成狗,可还是顾不好这个家,这才几天时间,他自己也瘦了一大圈。

本来打算洗好澡烤暖下身体就去睡觉,谁知这个张子豪不知道在抽啥风。

张子豪毕竟太小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阿爹,你是不是把我阿娘藏起来了?你快把阿娘还给我,我要阿娘,我要阿娘抱抱睡……”

“没有阿娘了,以后你都没有阿娘了,你能不能不要闹?阿爹带你睡也是一样的!”

张大牛是真的心好累,再加上最近各种事,明明跟自己约定好绝对不会亏待了这俩娃。

但张文豪哭得实在是太闹心,不得已就吼了他两句,这一吼就不得了,张文豪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要阿爹,阿爹是坏人,阿爹好凶,我不要阿爹……阿爹去死,让阿爹去死,我要阿娘,我要阿娘……”

“你要是再哭,我就撕烂你的嘴,你再哭一句试试,你哭啊……你哭试试!”

张大牛是真的几近崩溃的边缘,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一个孩子来说,闹情绪的时候,要不他就会被你恐吓住,想哭不敢哭,要不就是你压根吓不住他,反而让他越哭越大声。

很明显,张文豪属于后者!

“我让你别哭,你还哭是吧?今儿我打死你去!”

张大牛把张文豪一把抱过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猛力打他的屁股,一个个的巴掌声如雷贯耳……

说不清自己打了多少下,也不记得张文豪哭了多久,张大牛的手掌心都打红了。

张文静害怕得缩成一团,连看都不敢看张大牛,一直到张文豪哭得睡着了,她才颤颤巍巍地说,“阿爹,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打弟弟,要是真把弟弟打死了,那我们家就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了。”

张文静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插在张大牛的心口,让他的心疼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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