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告知你这物什的下落,你可有办法取回?”
许翊悬起一颗心,他知道阮铮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为他看见少年握着圆月刀的指节暗暗发力,一壁朝自己缓步靠近。
“主上,小心!”
许翊听见风竹大喊,与此同时,耳畔传来利箭破空声,
脑间蓦然蜂鸣,身体几乎在一瞬间作出了反应,他展臂后仰,背部后弯成一道弧度优雅的月牙形,那支利箭贴着他的鼻尖飞掠过。
见少年攥紧弯刀急步逼上,风竹再耐不住,“主上退后。”
他从树冠处跃下,剑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少年刺出。下一瞬,两道身影在枝桠间腾挪缠斗,刀剑相交,火星四溅。
方才向许翊射出一箭之人也顺着须根攀缘而上,他心急救主,近身时弓箭无用,转而将暗器漫天花雨般散出。
许翊挥剑格挡,剑光闪烁间还是有几枚铁蒺藜重重击在他身上。
“阿石,我有话要问,别伤了这人性命。”
阮铮见状高喊,阿石领命,转头朝风竹靠近,许翊神情一凛。
风竹与阮铮缠斗了几十个来回,刀光四溢全然自顾不暇,阿石矮身靠近,在一旁悄然曲腕,右手掌心攥紧两枚鸡蛋大小的物体。
“风竹,小心左边”,许翊冲过去,还是迟了一步。
阿石左手闪电般挥出一片密集的飞蝗石做幌,待许翊和风竹挥剑格开,他瞅准破绽,右手使劲一捏一抖,手中暗器如疾风骤雨般飞出,散作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两人眼前不约而同炸开一团灰雾,
毒粉!
风竹正猛地扑身挡在许翊面前,帮他格开当头劈来的圆月刀,猝不及防撞入毒雾,毒粉如磁石遇铁瞬间将他两颗眼球全然包裹住,一时间如无数蜂针刺入,疼痛难耐。
他眼前骤然漆黑一片,只能闭上眼握紧剑柄,一边侧耳凝神:
“主上,您在哪里,不要离开我身侧”。
只听身后一声嗤笑:“泥菩萨一尊,还想着护住别人。”
许翊眼中也进了一些毒粉,视力逐渐模糊起来,他支撑着站起,发现这毒不仅令人目盲似乎还麻痹神经,不禁寒意袭来。
“我俩无冤无仇,暗器偷袭,当真卑鄙无耻!”许翊恨恨道。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对待窃贼自然不必手软。”
阮铮眼神示意阿石先解决掉碍事的。
阿石打斗中极擅声东击西,此时对一个目盲之人更是游刃有余。
他先打出几枚飞蝗石,待风竹循着声音挥剑,紧跟着又射出一连串袖箭,瞅准风竹侧身闪躲无法平衡之际,猛地伸脚将人踹下了十米高的大树。
好在榕树须根众多,风竹凭着身体下意识反应抓紧须根,没有直接砸在地上。
树下伺机而动的灰狼咆哮着向他扑去,张口狠狠咬住他的一条手臂,一瞬间就将他的右臂绞断,风竹终于忍不住凄惨地痛呼出声。
许翊大惊,他长啸一声去唤自己的爱驹,趁阮铮分心呼喝灰狼,极速跃下,忍着双眼的剧痛举剑刺向灰狼。
灰狼感受到来袭的剑意,松开风竹,反口叼住许翊剑身猛地甩头,力道之大竟将死死握住剑柄的许翊整个人甩了起来。
被甩至半空时,许翊瞥见远处自己的爱驹飞奔而来。
“风竹!”
许翊大喊一声,企图唤回风竹残存的意识,风竹面朝下跪蜷在地,没有一丝反应。
许翊双手松开剑柄,腾空跃下,隔着模糊的视线朝风竹跑去。
他拼尽逐渐散去的力将浑身是血,手臂已被咬断的风竹托举上马背,自己抓住马鞍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抽紧缰绳就往山林外疾驰。
“我这辈子,最讨厌偷了东西就想跑的人了。”
阮铮眯起眼,从阿石手中接过弓箭。
他似乎都没有瞄准,漫不经心地拉紧弓弦手指再轻轻松开,箭矢嗖得一声飞出,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势向许翊疾射而去。
死死拽着风竹的许翊正伏在马背,听见破空声,侧身去避,却还是被箭矢狠狠透肩穿过,这剧痛让他倒抽一口气,铁锈味一瞬间充斥鼻腔。
下一支箭紧接着破空而来,暗器的剧毒连带着不断流淌的鲜血让许翊的身体力不从心。
他避之不及,被一支箭狠狠扎进大腿,终于失去平衡从马背上狠狠摔了下来。
马儿又跑了一段,脚步倏尔慢下来回头看主人,许翊挥鞭作势斥道:“走!”
爱驹不安地踏着蹄,终于犹豫着转身向山林外奔去。
许翊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身影,仰面躺倒任凭意识离自己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四肢悬在半空,躯干似乎贴靠在一个有些潮热的地方,身侧有浓重灼热的酸腐味。
“喂!”
许翊猛地睁开眼,下方传来少年的声音,
“偷了东西就想跑的人!”
“我没偷你的东西!”
许翊虚弱到几乎说不出话,隔着模糊一片的视线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被苍戮叼在口中,那只灰狼并未合上那咬合力十足的巨口。
它正等待着阮铮一声令下,再用那尖锐有力的牙齿刺穿自己的皮肤,如钢铁夹钳般将自己拦腰咬断。
“那你说说,我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