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唇齿间是有些苦涩的痛感。
将温峤彻底淹没到几乎窒息的深吻停了停,唇贴在他颌面,声音轻柔地在他心尖扫过,像羽毛如微风。
“峤儿,真的是你!”
许翊攥着他的腰,手臂搂紧。
“我猜的果然没错!”
吻又卷土重来,这回是长驱直入,攻进温峤的唇齿间,将氧气和理智全然攫取一空。
温峤伸手攀住许翊的背,感受着他一遍遍不加收敛的入侵。
不受控地眩晕间,他开始身不由己地回应,甘愿自陷。
不知过了多少个山云交替、星汉起伏,野火燎尽温峤身体里所有的焦灼与茫然,像是骨缝间的冰融化了,只剩体内的茫然涌动。
呼吸失序间,他抚握住悸动的身体,听见耳畔许翊吞下一声闷哼,下一瞬,他的手腕被紧紧钳住。
“乖一点......”,他强忍着吐息。
许翊不想白天的噬心之痛旧事重演,调动了极大的意志力努力克制住,“别乱动。”
许翊臂肘依然将他托举着,温峤与他身量相当,稍清瘦些,好在许翊托抱得并不吃力,他转了个身靠着大树坐下。
温峤膝盖抵地,就这样沉甸甸落进他怀中,两人交颈相拥着。
“怎么发现是我?”温峤实在好奇。
“你看我的眼神”,许翊低柔漫应,“你有一双完全不会说谎的眼睛。”
“我明明就演得很好......”,温峤有些不乐意,闷闷开口。
“演得很好,差点被你骗了。”
许翊看着他微红润湿的眼尾,忍不住去吻,又怕害得他心口痛楚,只得将人箍紧,克制地噬咬上他的唇。
“怎变得这般爱咬人!”温峤吃痛,杏眼含愠。
“白天你与那阮少主,实在令人气闷得紧。”许翊想起阮铮那个挑衅的吻,不由得气结。
温峤身体不安地碾动了一下,许翊胸膛起伏,蓦地呼吸转促,咬牙忍声:
“别乱动......”
他假装没注意到温峤滚烫一片的颈侧,
“让风竹传信约你相见,是想同你商量一件要事。”
“是何事?”
“在使团进城之前,我已然与风竹日夜兼程,提早一周到了闽越,有一日,我藏在林中,瞧见了你。”
许翊语气平静。
“看见我在干什么?”温峤好奇。
“与一女子打情骂俏拉拉扯扯。”许翊似笑非笑看着他。
“绝无可能,我从未喜欢过任何女子。”
温峤紧张地矢口否认。
“那你喜欢过几个男子?”许翊出其不意地发问。
温峤不由拧眉,小巧的下巴紧绷起来,抿唇低头不语。
“那少女说要嫁给你,你没有拒绝。”许翊轻轻刮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着继续说,“然后,我听见了治愈你的方法。”
听许翊提及阮灵,温峤已经心道不妙,只听许翊继续说:
“峤儿,那天你也听到了那方法,对吗?
阮铮将那装着雄蛊的漆盒成日里拴在腰间。
我找沈太医配了一方让人失去知觉的药,你瞅准机会下在他的茶水里,将那雄蛊取了来。”
“取来你要做什么?”温峤一颗心砰砰乱跳。
“自然是让你给我种下,你放心,沈南有本《古蛊经》,我已仔细研读过许多遍,种下雄蛊后,只要我二人不再分开,你便再也不会经历那噬心苦楚。”
许翊笑意盈盈,似乎即将大功告成。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塞到温峤手中,兀自嘱咐着:
“这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使团十日后离开闽越,待使团走后,你寻到稳妥的时机拿到蛊虫立刻来找我。”
温峤接过药包,装作不在意地开口,
“这样,我们只能一生一世在一起......”,他心口跟着重重地跳了下。
“哪怕这辈子没法再跟我分开,你也愿意?”温峤淡淡发问。
“只要能救你,我愿尽力一试。”
许翊收紧手臂,望着他眼睛说道,
“而且,你与我一起回到现代后——现代医学一定能取出来,别担心。”
“一起回到现代......”,温峤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是,我答应过你,定会带你回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现代的那个我已经死了,躯体焚化,灰飞烟灭,在那个世间,不再留有一丝痕迹。”
许翊愣住,他没有想过。
失神片刻,他无力地安慰着温峤,又像在说服自己:
“不会,应该不会。”
“到时候,哪怕顺利地跟着你回去,我也是只是个不真实的有如幻影一般的人,你又不得不与我一生一世,岂不可悲、可笑?”
“你可会愿意为我留在这里?”
温峤问出一个有些残忍的问题。
“峤儿......”许翊语塞。
身体极为亲密地相拥着,可是心间升起的隔阂却真实地反应到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上,温峤敏锐地察觉到,突然笑了:
“想什么呢!别怕,我不会让你留下来陪我。”
许翊安静了片刻,将头埋进他颈窝,轻声说:
“我会为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