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鹤的声音，叶穗抬手捂住了脸上的痕迹，只是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江鹤压在扶手上的五指忍不住收紧，车辆缓缓向前行驶，交替的路灯碾过车身，像是走马灯的光轴在昏暗的车厢内明灭有序。

许久，叶穗才开口说：“飞机上发生了点冲突。”

几乎在叶穗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江鹤立刻又追问道：“因为什么？”

叶穗没敢看他，余光落在江鹤的脚边，心里的声音却在回答——因为你。

“延误太久了，旅客情绪不稳定是常有的。”叶穗想了想，最终说出了一个听上去最合理的解释，“反正她也和我道歉了，当时太冲动了。”

“冲动就可以打人了么？”

不知为何，叶穗觉得江鹤今天的声音听上去格外的冷，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话题，试探道：“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鹤：“有个综艺，周六。”

车辆驶入隧道，叶穗疑惑的眼神跟着暗下去，真皮沙发在他指尖染上体温，他抿了抿唇，而后说道：“其实你给我发消息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跑一趟。”

江鹤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长达七八公里的隧道在沉默间显得格外漫长，叶穗能感受到江鹤那道直接的眼神，心中纳闷是不是说得太不礼貌了，于是低低补充了一句：“如果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江鹤：“麻烦？”

不知为何，叶穗仿佛能听到江鹤语调里的笑意，又觉得自己听错了…只借着车内氛围灯微弱的光探向对方的视线，很遗憾，并不能看清任何。

叶穗稍稍调整了坐姿，方才因为挡脸的扭斜让他腰身并不畅快，现在终于可以在隧道里将姿势拧回去，他再次试探道：“是什么综艺？”

他深知江鹤出道多年从未在这种节目上有所露出，这次竟然能得到他出镜的机会，想必一定非常重要吧。

江鹤的指腹漫不经心的从下唇线溜过，看似不着痕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愉悦：“恋综。”

“恋综？”叶穗的身板倏地挺直，纵使车内昏暗无比也难藏他眼里的闪烁的震惊，“你要上恋综？”

江鹤纠正了叶穗的发言：“不是我，是我们。”

“咳。”叶穗差点被呛住，他怀疑听错了，声音打着颤道：“恋综？我们？”

“嗯。”江鹤低沉的声音是从喉咙里泄出来的，只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不容质疑的气场。

叶穗彻底愣住了，甚至不知道能不能问为什么，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咽了回去。

江鹤却主动说：“始终不回应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但是恋综的话会不会…”叶穗想了想，继续道，“毕竟我们之间不太了解，上节目的话不是更容易露馅吗？”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公开营业的事，但叶穗所想的也不过是参加晚宴，挽个手走个红毯之类的简单内容，他可没想过会上综艺啊。

“不会。”江鹤笃定的嗓音打消了叶穗的顾虑，“都是剧本，提前准备好就行。”

“剧本？”

“关于录制的内容都会提前给到，照着背就行了。”他顿了顿，又说“具体的内容阿杰会和你对接。”

这句话说完车辆正好驶出隧道，橙色的灯光包围了二人，彼此终于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叶穗惊疑的表情还在，此刻见到江鹤从容的面孔终是压下去了几分，听到杰哥的名字他才发现今天江鹤是一个人来的：“对了，杰哥呢？”

江鹤向后靠去，宽厚的身板并未因为肩膀的放松显得疲散，反而在矜贵和优雅之间增添了些许松弛感。

“他去处理些事了。”

叶穗点点头——怪不得让江鹤亲自跑这一趟呢，原来是因为杰哥有事来不了。

既然合约内写明了需要公开营业的事，叶穗自然义不容辞地接受任务，重新收拾好表情，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杰哥失望。”

过了几个红绿灯，车子就抵达了叶穗所在地小区。

叶穗对司机道：“小哥，再往前开200米，到那边把我放下。”

司机回头看向江鹤，似在询问江鹤的意思，看到江鹤微微点头的动作之后才将车子往前开了些，离开了有人出入的小区大门口。

车子再次驶停后，叶穗提着箱子握住门把手正要下车，却听见江鹤的声音在身后飘起：“你一直都这么谨慎吗？”

叶穗弯腰的动作跟着一滞，对上了江鹤透着复杂的眼神，只轻声解释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车门再度关上的时候，江鹤的目光追了出去，直到叶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他才缓缓开口：“走吧。”

等到江鹤到家的时候，经纪人阿杰正在屋内急得团团转，看到江鹤从电梯里出来后，一个箭步冲上前：“你去哪了？打你电话怎么不接？为什么跳过我接了那档恋综？”

面对阿杰的质问，江鹤却丢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所有的急躁顷刻间被堵住，阿杰张着嘴，想要行使经纪人的权力，却不敢和江鹤对视，避开他的眼睛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江鹤不留情面的薄唇绷成一道逐客令：“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进来。”

阿杰：“！”

他当然知道江鹤素来反感他贸然出现，只是江鹤刚下飞机就接了一档完全不符合常理的恋综，这让阿杰顾不得所谓的原则便急匆匆地找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擅作主张的缘故我才这样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