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做学生会主席呼风唤雨的人,梁星觅认为余书珩很值得。
接着,便轮到他们姐弟俩。
梁星觅一向很佩服姐姐,尽管她每天闹得鸡飞狗跳,但总能将家庭氛围活跃起来。
没想到哇没想到,自己老姐一出口,他就彻底摆烂了。
还在等着MBA毕业的梁月见,已经成为当红网游的创始人之一、某资深网络有限公司的CEO,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在乾兴只是一个月薪三千的流水线小职员。
“咳……人总是要历练的嘛。”
她落落大方地摆摆手,向梁星觅解释。
“又是梁有才干的好事!”梁兴华开始打抱不平,“太屈才了!不得让阿丰憋屈坏了!”
众人点头称是。
于是乎,乾兴集团掌门人梁有才,又垂着头聆听来自父亲的第N次数落,还是林清泉和梁月见来打圆场,一番争论才停下。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梁星觅身上时,他愈发汗颜了。
他爸爸问:“梁星觅有什么看法的?”
梁星觅内心有些崩溃:“为什么要给我一种格格不入的存在感?现在是遁走好呢、还是立地成佛好呢?”
他妈妈问:“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梁星觅脑里一团乱麻:“我修仙吧……争取带着全家人飞升,还有闪闪、鹦鹉智哥儿,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如果闪闪想带着黑子,可以找余书珩商量一下。万一他也想成仙,也不是不可以……”
他面无表情,实际上耳尖都急红了,支支吾吾地还在说:“我、我……”
他姐姐看不下去了,帮他说出口:“他想摆烂。”
他爷爷:“可以啊!”
他爸爸:“说得通。”
他妈妈:“就摆呗!”
他姐姐:“早就和你说过,大家都会支持的,紧张个什么呀梁星觅!”
梁星觅从容不迫地起身,缓缓地走向投影仪,播放提前准备好的PPT。
他乖乖地端坐在仪器旁边,从背后看过去,蓝色卫衣背影坚定得仿佛是入党,岑冷寂寞感层层叠叠,即将和投影仪融为一体。
十分简约的PPT上,先条理清晰地展示出他参加的大大小小的竞赛、获得的各项奖学金以及荣誉称号,然后摆放着每月自己和萨摩耶需要的生活费。
并委婉地备注一排小字:
“希望每个月在原有基础上额外增加一千块钱,结合原有资金三万五千元,五个月后足以盘下琉璃厂古董店的景泰蓝。”
他还特别贴心地配图,展示自己相中的景泰蓝茶盘。金属器清丽庄重、圆润坚实,梁星觅对其垂涎已久。
另外,他还卑微地表示,如果可以的话,想入手一辆电动车,这样每天早上最少可以多睡十分钟。
梁星觅佛系至极,丝毫不理会他爷爷、他爸妈、他姐姐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肚里快要笑喷的精神状态。
如梁月见所说,梁家人果断表示支持,并鼓励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交朋友,博采众长”。
梁星觅实在很开心。
家庭会议愉快收场。
接下来初一初二,一如往年,鞭炮声轰轰隆隆,家里有各行各业的人物前来拜访。
会客厅里热闹非凡,据说有顶尖的学者和专家,还有专程来看望梁兴华的。
梁星觅不愿见客,埋头在屋里为新学期的一项竞赛做准备。
初三,他如约到翠微山给西溪山人做饭,那个月白色少年小辞果然已经离开了。
西溪山人一边对他的剁椒鱼头赞不绝口,一边关心他的人生大事。
梁星觅紧急转移话题,说自己今年要去江南一带看看。
西溪山人苍老的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曾去过江南,并推荐了几家年代久远的饭馆茶楼。
初四,梁星觅就遛遛狗,逗逗鹦鹉。
初五,梁星觅看着闪闪瘫在地上落寞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发消息询问宁哲:“余书珩有没有再联系?”
宁哲:“暂时没有,而且他说最近很忙。”
梁星觅好难过,如果是余书珩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是一个电话爽快打过来,诚挚邀请萨摩耶去玩。再见不到黑子,闪闪应该是要疯的!他只能用各种方式,转移小狗的注意力。
初六,梁有才和林清泉率先返回京都。
初七,梁月见也走了。
她临走前,梁星觅拉住姐姐,蹙着眉头问:“真的不多留两天?”
梁月见一抬脚就登上车,还不忘拍着梁星觅的肩膀,高冷地安慰弟弟:“不要焦虑。”
是的,梁星觅焦虑极了。除了萨摩耶的状态,还有另一庄重要应酬。
初八,他板着脸,极度焦虑,从爷爷手中接过一张金灿灿的寿宴请帖。
他眼皮直抽,看向一旁刚刚旅游回来的宁哲。
很显然,宁哲脸色也不太好,梁星觅难得见他眉头拧成罕见的“川”字形,想必他也对即将来临的社交感到焦虑。
“刘文超先生和我是故交,”梁兴华介绍说,“年轻时也一起闯江湖,也曾在一起共事。他是真正的艺术大师,”梁爷爷比了一个大拇指,盛赞道,“如今川剧‘刘家班’班主!听说过吧?小时候爷爷还带你去看过嘞!”
梁星觅点头:“在蜀中乃至全国都有名气。”
梁兴华比出一个“八”,道:“虚岁也八十啦!‘过九不过十’,明天的七十九大寿,可要紧着嘞!初三就挑了手下两个最得意门生将请帖送上门,以我和他的交情,咱梁家必须去一个人!”
梁星觅拉着他的袖子:“求您带着我吧,我自个不敢……”
梁兴华恨铁不成钢,敲着他的脑袋:“求爷爷?你去祠堂告奶奶也没用!就一个小小的家宴,至于怕成这样,以后上阵杀敌可咋办?指不定前线一吹号角,自己就先掉进沟沟里了——胆小鬼!”
“爷爷,别打了!我不是胆小鬼,打鬼子我要第一个冲上去!”
“这才对嘛!”梁兴华揉着他的软发,“再说,我九十多岁的老头,去别人寿宴不就抢风头吗?这点道理都不懂!”
梁星觅欲哭无泪:“我懂,我懂……”
“时间不早了,快去歇息吧,”老爷子打了个哈欠,并严厉交代,“明天必须从开宴坐到闭宴,我让宁哲盯着你!”
梁星觅:“是……”
他满脑子都是人声鼎沸,再转不动一点。
明天肯定人多眼杂,梁星觅怎样才能找到一个稍微清净的地方,好把宴席熬过去。
向不熟的老人祝寿的应该说什么,总不能就来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吧?
他躺在床上想着各种合适的祝词,重大的场合,他可以丢人,但爷爷的脸面不能丢!
梁星觅想得疲惫不堪,他轻轻地闭上眼睛,做了一套眼保健操,琥珀色瞳孔都开始灰暗起来,四肢都在逐渐麻木。
算了,还是轻轻碎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