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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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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点,往高了猜!”

他咬咬牙,一狠心:“十五!”

“你太天真了,”余书珩满眼心疼,“二十,往上。听我去玩的朋友说,东坡烧饼知道吧,十三。”

“呀!”梁星觅震惊,“我对江浙沪物价不熟悉,看来要多申请点资金援助了。”

余书珩好奇:“你本来打算申请多少?”

“我们两个人,算上车费,两千杠杠的!”

余书珩差点晕倒:“宝宝你实在被培养得太接地气了明明对全国各地物价都抱有最清澈离谱的幻想。”

“那边有车有房,”梁星觅比划比划,“不想动了可以住景区里的那几栋别墅,就是进自家景区还要门票。没事乖乖,学生票便宜!”

余书珩的手机适时响起,一看是杨岚,他接通前:“准没好事!”

那边杨岚语气有点别扭。

余书珩:“有事说事。”

“那个,哥啊……你说实话,你最近缺钱不?”

“我富得流油,能养十个你!别磨磨唧唧说利索点是不是最近手头紧?”

“不是啊……你旁边没人吧?”

余书珩看向梁星觅,梁星觅面无表情:“喵。”

“哦,有只猫。”余书珩揉着他头发,“到底啥事啊?”

杨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一吼,吐沫星子仿佛要隔着手机屏喷过来:

“你他妈是不是没钱然后走投无路被梁星觅包养了!”

“……”

“……”

这边两人面面相觑,低声讨论。

梁星觅:“这话术我好像从谁那里也听过?”

余书珩:“那谁陶家辉吧,直男是这样的。”

“卧槽!你妹的余书珩!”杨岚顿时歇斯底里,“老子把你当兄弟,你把老子当猴戏!”

梁星觅真心鼓掌:“好押韵。”

余书珩急切询问:“岚伢子,你误会了,听谁说的?”

“你不是说,‘我有一个朋友’?”杨岚哽咽,“这他妈不是典型的无中生友吗?”

“哎呦,没玩梗。”余书珩无奈,“是真有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杨岚挂断。

“川渝汉子饭都不会做,”梁星觅给出评价,“做朋友倒是挺有义气。”

余书珩对着聊天界面比了个中指,笑嘻嘻道,“甭管他,让这小子自己消化去吧。”

“梁哥哥,你那便宜价格真不合适……”

好说歹说,最终梁星觅妥协,蚕丝扇三十五一把。

“用不了一会儿就坏,也就扇扇风拍照好看,哪里要这么贵。”他缠着扇子嘟囔,“那年我在故宫外头给妈妈姐姐买簪子,刚付钱城管就来,那人带着钱就跑。城管追他,我追城管,最后啥也没买到。西湖边上没城管吧?需要营业执照吗?”

余书珩认真回忆一阵,摇头笑道:“我上一次去西湖还是零几年,还是冬天淡季,没多少游客。我托人问问吧,有战友在杭州工作。”

梁星觅蹙眉:“零几年?”

“是啊,一晃十五年了。”

余书珩翻出手机,把一组老照片投屏到电视上。看服饰发型,果然是很久远的年代了,大合照里众人笑得质朴无华,相机拍摄,比较高清。

“雷峰塔下面?”

“嗯。”他介绍道,“中间的是我师父,六十多,硬朗着嘞,就差在雷峰塔下排一出白娘子!师兄师姐们本来不想让他来,老人家大手一挥,非要亲自来,还说权当旅游了。”

“来接你?”

“对!毕竟我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嘛!”他转着扇子,指认道,“五师姐柳书新,六师兄宋书杰一家三口,双胞胎是七八师姐李书宁李书静。那边是杨岚一家三口,来旅游的。我师父旁边这位不认识吧?”

他指着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是带我的院长妈妈,叫张梅,我们都特别喜欢她,喊她张妈妈!”

“直送到老城站,看着我上了火车才回临安。”余书珩低头,“这么多年我都没回去过。”

梁星觅牵了牵他手腕。

“没事没事!”他笑了,翻出近几年女子与青年的合照,背景是人民大会堂,“张妈妈是模范!常来北京开会,都是我带着妈妈出去玩!”

“那几个小孩都认识吧?”

四个小孩都很圆乎,矮矮的站在前排。

“中间那个,最好看的是你。”梁星觅说,“栗色头发的是柳意吧,双马尾女孩想必是宋楠溪,剩下那个就是杨岚喽?”

余书珩箍着他的腰,对着脸猛亲一下,才继续道:“特冷的天,湖面上结了层薄冰。但是听老人们说,那年还不是最冷的,77年可以在上面走,一直走到三潭印月。看,平湖秋月的荷塘,这是结冰棱的残荷!”

没什么镜头感,直拍,残荷在冰面上亭亭直立。

“你拍的?”

他点头,“就随便拍着玩。”

梁星觅:“不错。”

他脸红着切换下一张,老人带着四个孩子,每人手上都拿了一个锋利冰柱,在大片荷塘前做金鸡独立。

一群彩色羽绒服:宋楠溪,余书珩,刘文超,柳意,杨岚——

余书珩和师父做得一模一样,最是标准。

他起身站在电视前,摆出十五年前的同样动作,不再稚嫩,更富有力量感。

梁星觅笑着给他拍了照片。

“又是杨岚这臭小子!”余书珩指着最右侧的抱臂小孩,“非要鹤立鸡群,跟别人不一样。不行,等会儿得慰问慰问他,一天天的瞎猜什么呢!”

“挺操心啊?”

“不然呢。你往下翻,注意看角落里那俩小崽子。这是我和妈妈、和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临过年大师兄他们忙就没来。”

梁星觅眼睁睁看着浅色头发牵着双马尾,两个小不点从镜头近处跑过,躲到残荷旁边,小心翼翼踩着冰面往湖中央走——

“他们哪见过这些冰啊,”余书珩无奈笑道,“柳意挑唆囡囡,杨岚放哨,那冰面,一个不注意就塌了。”

下一张,众人鸡飞狗跳。

大人们到处找棍子和绳,周围游客们也纷纷往这边跑。

“大冬天的,还好是羽绒服。那水又冰又凉,”他耸耸肩,“我拦着师父不让他下水,和师兄一人拖一个救上来的。”

梁星觅瞪大眼睛。

“是啊!老子那年才七岁!”余书珩比个七,“虽然被训了一顿,是不是特有担当!不提倡啊。倒是混了个名气,第二天就上报纸头条了,妈妈特地给我寄到西川,丢死人了。”

他翻出一张陈旧照片,十五年前的《杭州日报》。

“来自西川的七岁男孩意意(化名)与同伴六岁女孩囡囡(化名)于西湖冰面玩耍时发生落水事故,来自西川的宋先生在本地七岁男孩安安(化名)的帮助下,进行施救……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游客,请家长们看顾好小朋友,不要在冰面上行走或玩耍,以免发生冰面破裂的危险……”

“安安?”梁星觅挑眉一笑,“你也叫安安?”

余书珩耳根一红:“在杭州时的小名啦。说是家里人给我留了个小字,妈妈就这样喊我。”

梁星觅一颤,好像被柔软的小爪子在心脏上轻挠,又痒又麻,还带着一丝轻微刺痛,便仰头问:“什么字?”

余书珩深吸一口气,贴近他的耳畔,轻声说出那个久远的没多少人记得的名字——

“卿安,我叫余卿安。”

这话语如魔咒一般,从他口中说出,掉进梁星觅心头,紧接着,眼泪就莫名从琥珀眸中落下来。

他有点头疼,喘不上气,无由来的悲伤,如同徘徊在荒凉大漠,惟余一人安,至孤独终老。

或者心田里磨着一颗细小沙砾,锋利的棱角割在肉上,夹杂着足以见血的苦涩。

余书珩轻轻吻掉他的眼泪。

很少见他哭,不论前世今生,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傲骨的骄矜,天然的贵气。

“不好听吗?”余书珩哑着声问,“难听到哭啊?”

梁星觅弯着眉毛:“好听。好听到哭了。给你起名字的肯定很有文化。”他擦掉眼泪,梨涡浅笑。

他们在紫色槲寄生下接吻。

梁星觅趁着自己还清醒,喘着气问:“你怎么,认识你师父,的啊?”

“说来也巧,我师父那天吃饭看电视,换台正好看到我们小学元旦演出。他慧眼识珠,一眼就看上站C位翻跟头的我。几经辗转才联系上。”

梁星觅迷迷糊糊地看他,凤眸微闭,下意识摸鼻子的动作特别可爱。

便勾着他的脖颈主动缠上去。

“我嘛,”他重新回忆起来,“你们在西湖玩的时候,我,可能,在翠微山帮着师父,烧火做饭?你……别掐我腰!”

“好厉害啊。”他扣紧他的腰肢和后脑勺,力道似要把他融进骨血里,逐步加深了吻,“听话,可以换气的。”

梁星觅学不会,鼻息间只愿意剩他身上清冽的白茶香,差点缺氧。

余书珩趁他没什么思考能力的时候,趴在他锁骨窝处咬着细银链,两枚戒指交缠在一起,叮当作响。

他趁机商量:“宝宝,你那扇子能不能先卖给我,我再卖出去?钱都是你的。”

“你,”梁星觅眼睑薄红,头晕不已,“你什么价格?”

“六十六——”

“走开!”余书珩被瞬间爆炸的梁星觅一脚蹬下沙发,“奸商!”

动静太大,猫狗连忙围上来看热闹。

“汪汪!”「怎么了你们这是!」

“喵喵!”「爹活该爸干得好!」

“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余书珩盯着被亲到嫣红的眼尾,抱着他的腿撒娇,“低价销售有扰乱市场嫌疑,要是被其他卖扇子的起诉怎么办!”

梁星觅戴上眼镜,整了整凌乱衣领,给他也整理一下,冷哼一声:“你不是挺有能耐吗?找人捞我啊。”

他俯下身子,扳着余书珩下巴,淡漠开口询问:“你朋友是刚刚哪个?”

余书珩突然一僵,眼前人几乎和上一世重叠,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冷脸,同样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梁珩说话一向不带任何温度,地牢里迫使他抬起头,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祸国殃民的脸:

“红颜祸水,你是想杀了我吗?”

接着给出令人窒息的三个选择:

“臣服我,背叛我,还是——”他轻轻笑起来,“当花魁?”

悦耳的回声震荡在阴暗的地牢里,潮湿的空气冻结了,凝固成水,啪嗒啪嗒,顺着乌黑发丝,清脆地滴在囚犯血污的脸上。

梁珩抽出一张洁白丝帕,慢条斯理地将他的脸擦净,一下一下,仿佛精雕细琢,浅淡的琥珀色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泽,像在养一朵漂亮的娇花、或是对待一件毫无感情的易碎品。

王府中所有瓷器颖王都要过问,独自坐在被宫女遗忘的角落亲自擦拭,明明只有十五岁,却满脸阴郁,所过之处永远被温柔刀杀得愁云惨淡,任谁都不敢靠近。

十八岁那年余卿安再一次被丢入暗影地下城,一年后冲破刀光剑影杀出来时,梁珩已经从颖王成了太子。

未来的王高高在上,仅仅需要动动手指,暗影们便无孔不入,轻而易举把他抓回东宫。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珩强势送给他一个儒雅随和的新名字,却残忍地将他捆绑于暗处,寸步不离只能互相折磨,一旦被皇帝察觉他便将横死——因他犯了当朝太子的讳,叫余书珩。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真够贱的,一次次钻心刺骨,又一次次死心塌地。

但是看着如今未被污染的温润面庞,琥珀里满是清澈,哪怕虚情假意,只一眼还是会疯狂陷进去,永生永世不可能脱身。

真幸运,原来你被好好爱着的时候,是这个样子。

余书珩便任由泡沫再次将自己溺亡。

就十几秒的功夫,梁星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都不说,锐利凤眸里带着水汽,还笑着笑着就哭了,茫然无措地拍拍他额头,试图使他清醒:

“怎么傻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竟然去求助我姐姐!他需要多少钱,六个亿够不够?”

“你别管!”

余书珩突然将他扑倒,掐着他修长的脖颈狠厉地吻,凤眸中闪过偏执。

梁星觅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扒拉掉,不耐烦地推开他:“又不是要你命,说正事!”

余书珩拧了一把自己大腿冷静,一五一十地说了。

“我只是牵个线,”他解释道,“学姐不同意我就联系下家。”

“她不同意我同意。”梁星觅想了一下,“我认为这个项目前景很好。三哥手下有几个闲置公司,非要我跟着他做生意,哼,等我学成归来。”

“别了吧,”余书珩被气笑了,“就你那扇子还想十五块钱一把。”

“那叫货真价实!”梁星觅白他一眼,“哎,你去安慰安慰杨岚,好无辜啊这么关心你。”

“生气啦?”

“没有。”他别过头。

余书珩低头给杨岚发消息,梁星觅拿起遥控自己切照片看,镜头从杭州移到西川。

不知多久,余书珩一瞥,只见他耳根到脖颈都是红的,又一瞥屏幕——

余书珩跳到沙发上指着照片大叫:“哎哎哎!”

梁星觅不动如山地摘掉眼镜:“我看不见了。”

余书珩强势给他戴上:“现在呢?你当时就小小一只,挂在我身上哭,我长这么丑吗第一次上台就把小孩吓哭?真的,我从早就盯上你了,现在还长这么高!”

梁星觅早就逃上二楼,扶着栏杆:“明天周一又是早八!”

余书珩敞开怀抱:“宝贝你才是我的头彩,我爱你!”

二楼扔下一个小铜球:“倾国倾城……晚安!”

屏幕上,人群中央,银蓝铠甲的俊俏小武生一身正气,气宇轩昂地背着四面靠旗,剑眉星目,眼神深沉又复杂。

小挂件发狠地抱住他,眼镜歪了,噙着泪,咬着牙,哭得一塌糊涂。

单骑银枪长坂坡,百惊不动余卿安。

……

余书珩洗漱完后,精准快速地锁定在二楼摇摇椅上抱着毯子睡熟的梁星觅。

他常年缺乏安全感,却是独来独往的性格,宽大的床铺不睡,更喜欢睡在昏暗房间中央的沙发上——蜷缩起来,形单影只。

说不上是可爱还是可怜,仿佛化身幽暗海底孤寂的鲸落。

从此万物生辉,馈赠与他无关。

余书珩抄起他的膝盖,在被放到床上之前,他还是醒了。

“困……”梁星觅正和他出去看花灯,突然被搅了清梦,“……我的灯,睡觉了。”

他随手捞了跟过来的萨摩耶,试图抱着狗睡。

余书珩把狗扔出去。

他又捞了地上蠢蠢欲动的猫,翻身抱着猫睡。

余书珩把猫丢出去。

梁星觅蹭的一下坐起来,气愤地拿枕头砸他。

“脏。”余书珩接过枕头,爬到他身边,“汪。”

梁星觅无语,把他揉进怀里,继续睡觉。

“睡这么早,早上还醒不过来?”

“……觉多。”

“以后早睡晚起,加我一个吧?”

“……你?别偷懒……”

“那我带你健康作息,好不好?”

梁星觅意识不清醒,只听到“健康”二字,认为他终于不会再熬夜了,便点点头,嗯了一声。

余书珩暗自窃喜。

半晌,梁星觅突然想起什么,费劲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怎么了?”

“冬天什刹海冰场很厚,都去玩,你去溜冰玩吗?”

余书珩也困了,打了个哈欠抱住他,想都没想便笑得阳光灿烂:

“我哪敢呐,这不纯纯找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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