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回眉心一蹙，难道是跟他的血有关联？

“玄——”

忽然被搂着脖子，玄晖言语透着疲惫，“哥，晕。”

想起他脸色不大好，顾回只能将疑问暂时收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小孩儿似的。

女子却有些局促，望着某处似乎很心急的样子。

顾回将玄晖推开，牵上他的手，朝女子看了一眼，“走吧。”

女子用力点头，脚步已经往某处跑去，两人快步跟上，绕着城中小巷子走了好一会儿，竟是出了城去。

沿着不大的黄泥路又跑了一会儿，辗转来到一处小村子。

这里早已无人烟，一座座黄泥房屋显得十分萧条。

女子脚步不停，来到一座房屋后面的大树前驻足，仰头望着枯黄的树叶纷飞，“好像，就在这里了……”

顾回跟着仰头望去，大树将要枯萎，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以手触碰。”

两人愕然看向玄晖，顾回被牵着的手感受着玄晖掌心的冰凉，“试试吧。”

女子颤着手抬起，似乎有些不敢触碰，心头打鼓许久，才将手掌贴上树干。

只是轻轻触碰，大树瞬间抖动起来。

三人同时仰头望去，本毫无生机的大树透出青绿色的光芒，枯叶飞散盘桓大树周围，就在其中一个树杈之间，那光芒更甚。

玄晖眼角一弯，“在那里吧。”

顾回追随他手指的视线向上，确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女子两眼满是惊喜与渴望，遥手向上时，身子犹如轻叶往上飘去。

看着她将树上的东西拿走的一瞬，整棵大树瞬间枯萎，树干传出龟裂的声响，外壳也如破碎般，一碰便掉落在地。

顾回收手，牵着玄晖后撤几步，“看来，那东西在共享精气给这棵树，好不容易存活到现在。”

这棵树，就好像在守护着这个东西一样，既然主人已到，它也该物归原主。

女子轻飘飘游荡下来，手中捧着那青绿色，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我记得此处……我好像一直都在这里……”

顾回探头看去，她掌心之中的青绿色，竟是一根玉簪！

困意袭来，玄晖抬手揉揉迷蒙的眼，自顾回身后搂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懒懒开口：“原来是玉簪成精。”

顾回感受肩上重量，侧头看他已经眯起的眼，肩膀抬了抬，“困了？”

“嗯……可能将血给了她一些，有些疲惫。”

“说了用我的，这下好了，能坚持住吗？”

“能。”

顾回抬手将红伞接过，玄晖顺势双手环抱他的腰，站着打盹儿。

本想推开他，但见他疲惫到不想睁眼，只能作罢。

侧眸看向女子，她还在捧着玉簪流泪，那玉簪愈发透亮，她的眼泪滴落在玉簪上，只是眨眼间玉簪闪烁异常光芒，女子猛地转身朝后望去。

“好像……在那边……”

顾回随之望去，“什么东西在那边？”

女子踉跄跨步，脸色惨淡如霜，神色染上一丝凄凉，“人……有一个人在那边，我在等的人……”

“谁？”

女子摇头，“不知……心中有感，就在那边……”

顾回也不再废话，肩膀抖动一下，“还能走吗？我们该动身了。”

玄晖收回手，但要牵着，就这么闭着眼跟在他身边，偶尔听到什么动静就睁眼瞧瞧。

三人走出村道来到黄泥大路，天际阴沉，杳无人烟的大街显得十分孤寂，又前行了一段路，渐渐看到一些老百姓背着包袱，三两挽手互相搀扶着，面色沉如死寂。

自晨曦到日暮，终在脚步乏累时，遥望到一堵城墙。

长风吹起黄沙扑面，阵阵昏黄掀起，随处可见的士兵身上缠满纱布，七扭八拐间还传来小声呜咽，还有百姓推着双轮板车，上头用草席子盖着尸体，满目哀戚。

顾回问了士兵，原来才打完仗不久不免死伤，城外战场还有许多尸体认不出面貌，不少亲人亲自赶来收尸，还有一些捡兵器和死人财物的拾荒者。

一想到她要等的人在外头，顾回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女子脚步加快，她心急切，已经顾不上悲伤。

城门下守兵瞧见三人，也只当是来寻尸的亲人，摆手让他们出去。

三人穿过城门，看到黄沙一片，阵阵由远而近的哽咽似哭丧。

也不知跑了多远，黄昏已落尽，长夜将来临，玄晖将红伞收起，遥望着满地死尸，“在下面。”

“什么？”

玄晖牵着顾回走到一处尸堆，顾回慢他一步，这么一看，玄晖又长高了不少，抬手比划一下，“玄晖，你还能长？”

“嗯？”玄晖回身垂眸，正好比顾回高半个头，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哥，我本就高大。”

顾回眉心一蹙，“你知道自己是谁？”

“不知，只是我自认为而已。”

顾回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现在工作要紧，也懒得追问。

“帮我……”

两人侧眸，女子正拖着尸体搬向旁边空地，顾回遥望一圈儿，这天色已暗，附近有不少人举着火把忙活着，看来不能施展法技。

“玄晖，一起帮忙。”

玄晖将大伞放下，伸手抓起死人的衣衫，轻松拿起放下。

不远处收尸的士兵诧异一眼，忙推着板车过来，“这位兄台，可否将大伙儿的尸身，放上头？”

玄晖侧眸看向顾回，顾回忙应声，“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