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参天大树林立两旁,天色灰蒙蒙,有百姓互相搀扶着前行。
而在他们之后,一匹大马挥洒着马蹄奔跑。
顾回紧紧抓着马鞍,看着两旁快速闪过的大树,感受着被清风吹拂的耳鬓凉爽,举着大伞笑弯了眼。
“我还是第一次骑马!”
在他身后的玄晖,单手扣着他的腰身,右手攥着缰绳,只一低头,便能靠近他的耳边。
那得意的神情藏不住,覆在肚子上的手紧了紧,“可要快些?”
“就这样吧,这匹马又不是上好的马,别累坏了,给了大钱还要还回去的。”
“好。”
两人一匹马,在官道上奔疾许久,偶尔停下歇脚,与过路百姓闲聊。
自日出到日暮,总算是抵达了河秋小镇。
顾回找了个无人烟的偏僻地方,将玉簪拿出,“你可以出来了。”
玉簪之中的玉簪精一时不知如何现身,她说话也没人听见,急得原地转了两圈儿。
玄晖将玉簪接过,眼瞳倒映玉簪模样,“就像进去时一样,应当可以出来。”
玉簪精忙闭眼感受自然,只是一瞬出现在两人面前。
她原地转了两圈儿,双手摆动着衣袖十分开心,“出来了!”
“走吧,去问问人她在哪儿。”
玉簪精用力点头,脚步轻快地跑进镇子内。
现下天色黑沉,不少百姓买齐了东西要赶回家去。
三人问过几家商铺,最后来到一家笔墨店内,案前是一位衣着干净的男子,正在拨弄算盘清点。
听闻匆匆脚步声进来,抬眸看去,脸上带着和煦笑意,“几位想要买什么?”
玉簪精急急上前问道:“店家,可识得金阿娇此人?”
男子微微诧异,又看了看发丝凌乱的玉簪精,“不知姑娘是何人?找我娘子作甚?”
只是两句问话,玉簪精怔在原地,几番启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顾回忙上前将她拉到身旁,“店家,金阿娇是你的娘子?”
男子点头,正要往屋里喊去,一位身穿淡黄衣衫的女子走出,一手扶腰一手摸着鼓起的肚子。
“夫君,怎的还未算完账?阿婆已经做好饭菜了。”
男子瞧见,立刻放下手中毛笔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出来,“怎的出来了?小心些,千万别撞着了。”
听着自家夫君担忧的话,女子面目洋溢着娇柔笑意,娇嗔道:“怎会那么容易撞着,大夫还让我多走动走动呢。”
“那也让我在你身旁帮扶着点儿。”
“知道了,尽唠叨了。”
一对夫妻恩爱相见,却刺疼了玉簪精的眼。
“你……你怎可以……”
女子闻声微讶,忙推开自己的夫君,“有客人怎的不说,快些迎客。”
男子扶着她坐下,“他们是来寻你的,可认识?”
“寻我?我从未见过他们呀,可是姓名相似?”
“寻的就是你,金阿娇!”
顾回回头一看,玉簪精的瞳孔亮起了暗淡的青色,忙伸手捂住她的双眼,“玄晖,快带她先离开!”
玄晖拧眉不想触碰,可看顾回紧张的模样,只能抬手轻触她的脖颈。
身体将要流泻戾气的玉簪精,刹那间戾气消散,身子软了软,脚步踉跄扶住案桌。
而在她放在案桌的手中,金阿娇瞧见了那枚玉簪,瞳仁愕然一滞。
“你……你怎有这枚玉簪……?”金阿娇扶着案桌起身,“是否他让你寻来的……”
玉簪精垂眸咬牙,蓦然转身不想看她。
顾回想带着她离开,金阿娇却抓住了玉簪精的衣袖,“姑娘,可是他让你寻来的?”
玉簪精没有回话,金阿娇面露愧色,目光落在那玉簪上,“劳烦姑娘替我向他道声亏欠,我与夫君情投意合,愧对他的深情厚意……”
玉簪精依旧不言语,顾回也无法在其中劝说。
“姑娘,”男子搀扶着金阿娇坐下,双眸明朗看向玉簪精,“娘子与我说起过他的事,但都已是过去,姑娘可否劝他放下?”
玄晖倚靠店门,将玉簪精眼底愤恨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他过得好吗?”
玉簪精背脊一僵,握着玉簪的手紧上几分,被咬着的下唇显现一道牙印,双唇颤动着,将泪珠抖落下来。
用力抿了抿唇,强忍喉间哽咽,道:“他过得很好,不会怪你的。”
言罢,不作留恋跑离了笔墨铺子。
顾回忙跨过门槛,顺手拉上玄晖,“玄晖,快跟上!”
玄晖只觉掌心温热,眉眼带笑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