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樱桃过敏。”易甜深深地垂着脑袋,小声嘀咕着。
彼时的她坐在床边就像是一朵许久未浇过水小花,耷拉着脑袋,满脸歉意,双手放在腿上已经互相搓揉的发红。
从始至终的歉意让她有些不敢抬头去与司鹤对视。
“没事儿,不知者无罪嘛,你要不早点儿回去吧,毕竟甜品店没人看着可不太行。”
司鹤的脸已经微微消肿,看起来顺眼了许多。
在他过敏的第一时刻,易甜便带他来了古镇中的小诊所,好在诊所里从早到晚都有人值班,及时处理了他的过敏反应。
司鹤才提出让易甜回店里,易甜就像是被咬了尾巴的兔子,猛地站起身激动看着有些愣神的司鹤。
“那怎么能行!是我导致你过敏的,我得留下来照顾你。”
她眼神笃定。
见司鹤撑起上半身做出要劝说自己的架势,她直接一把将人按了回去。
“你在这儿别乱跑,我先去把关门的牌子挂上,一会儿就回来。”
“千万别乱跑!”
出了门口时,易甜还不忘转头反复叮嘱。
一路上易甜小跑着不敢有分毫的停歇,啪嗒啪哒的,不知道这一路踩过了多少水坑。
接二连三溅起的水花,在她的裤脚留下相对污浊的痕迹。
等到她小跑到店的时候,甜品店里不知道什么进了三两个客人,此时正看着空荡荡的橱窗发呆,以往这个时候易甜肯定是在店里的,怎奈何今天出了意外。
“易老板,不说今天有新品嘛?怎么没见着啊?”说话是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姑娘,她算是易甜这儿的老顾客了,每每上新都是第一个来尝的。
易甜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停业地牌子从角落翻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有急事儿,明天吧,明天一定给您留好了。”
客人也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面带忧心地问“看你这幅样子,是从婆婆的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嘛?”
经常来甜品的人或多或少对易甜的家庭情况都了解一些,从婆婆的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年更是频频出现问题,怎么也去不了根儿,也正是因此易甜从毕业就待在古镇里。
“不是,是民宿的一位客人出了点儿问题,外婆最近身体还好没出什么问题。”说到有关于从娟的事情,易甜那双带着笑的眸子总会闪过一瞬不可名状的晦暗。
“行,你赶紧去忙吧,我等明天再来。”
客人也都理解,易甜一个人既要经营甜品店又要时刻看着民宿那边的事,当真是忙极了。
人走后,易甜在冷冻柜里拿了两个冰袋,并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了门口。
木制的牌子有些发黑,上面被钻了两个圆圆的,有些粗糙的洞,一根细麻绳穿着。
诊所距离易甜的小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来回大概也要二十分钟的样子,好在是早晨,天还不算太热,冰袋到了诊所还没怎么化。
休息室中司鹤半倚在床头,看着她弯腰扶着双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顾不得那么多的一天艰难起身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床边的塑料凳子上。
即是已经四肢酸软,但她还是竟手中的冰袋轻轻伏在司鹤的手边。
“我们这儿诊所的医生没什么打针的经验,刚刚也扎了你好几针才扎进去……”
易甜瞥着他已经微微肿起来的右手。
瞧着易甜脸上从未淡去的歉意,他笑道:“没事儿,就当是给她练手了。”
“你还怪大方的……”易甜浅睨了他一眼,撅着嘴巴阴阳怪气道。
诊所的房檐上挂着一串用药剂瓶穿成的风铃,只要有风吹过,它便会叮咚作响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山涧中的泉水,从高处坠落。
微风裹挟着风铃的声音进到了休息室,温柔的风若有若无地撩弄着易甜的脸颊。
或许是起得太早,她竟然趴在床边悠悠睡了过去。
“”这是……睡着了?
司鹤听着均匀细微的呼吸声,俯下身凑近。
只瞧她双目轻阖着,根根分明的睫毛时不时稍颤,薄抿着的双唇像是涂了樱桃汁般红润,周遭的风被俯身的司鹤挡去了一半,温热的呼吸交替融合着。
睡梦中的易甜也好像偶然中感受到了什么,小猫闹觉似的挥了挥手,又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见状司鹤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小毯子披在了她的身上。
风铃就如此响着,风就如此吹着……
一呼一吸间跳动的荷尔蒙好像在这一刻四散开来,弥漫充斥着各个角落,收揽不回。
听着易甜预要醒来的喃喃,司鹤睁了睁眼,垂眸看着在床边乱蹭的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古镇的雨总是来的悄无声息。
发闷的天好像预兆着又要有一场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