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白的花正开在手上,她递到小桃眼前。
小桃不明所以,也不多问,只接过花垂首道了句:“是。”
苏沫传了话,又在秦氏院中陪了一会秦氏,直呆到傍晚才急急赶回林晚音院中。
明日林姐姐便要走了,今夜可要赶回去与她一同用膳。
“姑娘,真的不告诉大公子吗?”苏沫的贴身丫鬟银环跟在她身侧,离了主子半步距离,凑在耳边偷偷说道。
虽说主子的决定,奴婢们是不应多嘴的,可看着自家姑娘这段时日一直念着那画舫,若此时真让林姑娘默不作声的走了,大公子收回本应允了的承诺,那姑娘得要多伤心。
若银环不提这茬还好,她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一提起来,她又想起自己的画舫。
低头看着青石板上,那被夕阳扯得长长的影子。
她有些憋屈,脚步停在小道分岔口上,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左边是林姐姐的院子,右边是哥哥的院子。
这时哥哥应在书房中查账吧?若是不在就更好了,她匆匆留张字条便溜走,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心知不该犹豫,但那是画舫啊!那可是画舫!在京中能有一艘画舫那该有多威风,日后结交了别的小娘子,约着一同泛舟游京,别人该有多艳羡她。
“可是林姐姐不想让哥哥知晓呀...”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抬脚便要往左边走去。
“姑娘糊涂啊!”银环见她踌躇,现下更要往林姑娘的院中走去,语气未免急切。
见自家姑娘闻言疑惑地看着自己,银环稳了稳心神放缓了声音接着道:“姑娘自己不说,差人去说不就是了?”
苏沫恍然大悟。
是啊,她怎没想到?这样画舫和踏青不就能两全了?
日头西斜没一会儿便落下山去,天边染了一层浅浅的灰蓝,烛光跳动,映着一桌的菜肴。
自苏沫回院中来,林晚音便觉着她有些不同寻常。
此时的她未免太默不作声了些。
“苏妹妹这是怎么了?”她接过小桃手中的汤勺,亲自给苏沫盛了碗汤。
今日送来的是清炖鸽子汤,撇开上头的油花,细细舀了些到那玛瑙荷叶碗中,衬得里头的汤更清澈,瞧起来一点也不腻人。
将那碗中的鸽子汤细细吹凉些,再往苏沫跟前送去。
苏沫有些心虚,闻言也不知怎么回答,看着面前的汤,只捧起碗一勺接着一勺地尝着,喝了大半抬起脸来顾左右而言他道:“这汤好喝,你多喝些。”
林晚音语塞,但也不追着她问,只低头尝着,在心中暗自思量。
屋内一时间静默,唯有瓷碗碰撞间发出清脆响声。
“莫要难过,待我日后好了会来苏府同你说说话的。”她思来想起,只觉苏沫是因她明日要回府而沉闷,又像白日里一般哄她。
面前的人停了筷,跟她较起真来:“那说好了,日后定要来寻我玩。”
烛光映着那小娘子娇俏的脸,眉宇间满是认真。
“嗯,说好了。”她看着苏沫那较真的模样,不免得笑出声来,后又正了正神色,也学着她认真道。
这天夜里,两人破天荒地睡在一处。
往日苏沫虽说是过来与她同住,但也只是睡在旁边的侧屋,同寝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一是林晚音的箭伤,苏沫实在是怕自己睡相不好,将她弄出个好歹来。
二是她也不吵着要与林晚音一同睡。
月华在屋内如薄纱似的,将一切笼罩着,镀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院中似有夜莺在啼叫,一声声引得林晚音昏昏欲睡。
“阿音姐姐,你...”
她正欲寻周公下棋,却被苏沫那细碎的声音唤得清醒几分。
“嗯?”
实在是困,睁不开眼睛,她只能有气无力地轻轻哼一声。
锦被摩擦间传来声响,身旁的人似是趴在她耳畔。
兰气轻呵间,拂动青丝,惹得她耳畔发痒。
那人开口更是声若蚊蝇,让她听不太清:“阿音姐姐,你明日莫要生气可以吗?”
生气?林晚音想张口问她要生哪门子的气,可困意让她翻了个身。
见身旁的人转过身不搭理自己,苏沫本想将人摇醒,可想到她肩上的箭伤,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本就是自己食言了,若还扰到阿音姐姐歇息,万一日后真的没有小娘子与她交好了,那该如何是好?
心中一时间思绪万千,可苏沫别无他法,现在只能乖乖躺下。
听着鸟啼,看着纱帐上淡淡的银光,心里忐忑着,眼皮翕动间熬不住困意,便也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