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下一秒,彻底倒了下去。
人群朝两边散开,原本喧闹的宴会在这一刻陷入短暂的安静。高台上的青卿站起身,带着漫不经心的步伐走下台阶,目光落在倒下的西泽尔身上。
侍从们反应迅速,连忙扶住西泽尔,可在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动作从容地接过了他。
“继续宴会。”青卿语气淡然,眼神却没有一丝波澜,“蜜酒无限畅饮。”
人群微微一怔,随后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醉倒一人又如何?只要王没有停下,他们自然也不会停下。
青卿抱着西泽尔,朝着宴会后方的休息区走去。昏黄的灯火映照在他面具上在夜色下幽深莫测。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沈确的声音,懒洋洋却透着一丝戏谑:“依赖度已经很深了,再加把火吧,快到大事件了。在此之前,必须让他彻底陷进去。这样等你最后脱身的时候,才能让他体验到失去的极致痛苦,才能完成真正的蜕变。”
青卿脚步一顿,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说得好像我是个渣男。”他低声吐槽,语气透着几分无奈,“死遁跑路,留下一堆烂摊子,这比玩弄感情的家伙还不负责任吧?”
沈确轻笑了一声,声音懒散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这样发展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青狮子爱他,或者不爱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容貌、他的才能注定是被窥伺的宝物。如果不自保,那么就只有不断坠落、毁灭的结局。”
青卿沉默了,目光落在怀里的西泽尔身上。
这个孩子……只是因为一点点特别的对待,就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他的眼神、他的情绪,都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围绕着自己转动。
“你只是个旁观者。”沈确低声说道,“是他蜕变的踏脚石而已。”
青卿低笑了一声,轻轻调整了怀中少年的姿势,低声呢喃:“……踏脚石啊。”
他的声音轻若耳语,最终在微风中散去。
西泽尔醒来时,头昏脑涨,耳边依稀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似乎在说什么醒酒之类的话。他皱了皱眉,喉咙干得发紧,迷迷糊糊地接过递来的碗,一口喝下去。
汤汁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带走了些许宿醉的燥热。他心里一松,缓缓地躺回去,闭上眼,享受片刻的清醒。
可就在他大脑逐渐回归理智时,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落在床沿边坐着的身影上。
青卿正坐在床侧,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没有面具。
他没有戴面具。
西泽尔的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
黑发黑瞳,面容绝美,宛若镶嵌在黑曜石中的晨曦。没有那张狮面面具的遮挡,此刻的青卿竟然让人有些陌生,甚至……美得不太真实。
他就这样愣愣地盯着青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言语能力。
青卿见他睁眼,误以为他还没彻底清醒,伸手轻轻替他拉好被子,语气淡然:“醒了就再睡一会儿,宿醉的时候别乱想。”
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习惯了照顾这个醉酒的家伙,说完便站起身,走向另一侧的房间。
房间里,维纶迪尔和恩基索什已经在等着了。
青卿走到矮凳上站定,脱下松垮的晨袍,露出线条流畅的身躯。维纶迪尔立刻上前,熟练地为他换上贴身衣物,再一层层穿上繁琐的长袍与铠甲。
青卿本来不太习惯让别人帮忙,但青狮子的王袍与铠甲本就复杂,光是腰带和肩甲的系扣都需要人辅助,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
“殿下,头发。”恩基索什在一旁提醒,青卿微微侧头,维纶迪尔立刻将他黑色的长发束起,盘成冠状,用狮形发饰固定住。
在这个过程中,青卿的神色始终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流程。
露出面容也无妨,这里有特殊控制局的保护,原本应该有面容保护机制,但考虑到可能会失效,如今换成了另一种方案——等他们离开后,会有专门的善后部队进行记忆干预,让原住民逐渐淡忘某些不该记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