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孩子笑了起来了,被舍伦堡哄上了后面的车。
“你也太宠着她了,尤其是这几年,她的脾气越来越大!”中年女人不满地说。
“她总共才三岁半,怎么算的‘这几年’?”舍伦堡笑。
“也许西比尔羡慕我有生日礼物。爸爸,等西比尔过生日你也送她皇冠好不好?但是不能和我的一样,也不能比我的大。”伊尔卡说。
“好的,想要什么就告诉我,爸爸送给你。”舍伦堡一边应承孩子,一边向我们点了点头。
“我想要那样的小花!”西比尔指着希尔德和我,希尔德的花朵别在帽子上,我的小树别在围巾上。
“她们是我的朋友,我去问问她们。”
舍伦堡走到我面前,“我让另一辆车送您去仁慈医院吧,海因里希大队长正在找您。”
“找我?他又怎么啦?”海因里希一找我就没好事,我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消息。
我抱怨的口气太明显,舍伦堡忍不住笑了起来,虚握拳头在嘴巴上挡了一下。
“总之我刚才陪同一个人在仁慈医院看病,看到海因里希找沙尔博鲁赫医生,叫了几名医生一起开会。对了,沃里斯·勒内也在,还说要把您叫过去,要做什么实验。
“海因里希?他还做起实验来了……难道他也想读个博士毕业,好快快升职?”真是奇了。
舍伦堡语塞,表情略显无辜。我忘了他是货真价实的法学博士。
我在犹豫要不要道歉时,他反而说:“看到您恢复了轻松的心态,我很高兴。您不用那么谨慎,就像和其他朋友说话一样就好。”
和其他朋友一样,这期待似乎有点高。我转移了一下话题,“对了,这些花朵是朋友织的,不是买的。如果你女儿想要,我可以送给她。”我把小树从围巾上摘下来递给他。
舍伦堡接过去,手指摩挲了几下,他让我上前面的那辆车,然后又对司机说了几句话,接着到后面车上去了。可是没过一会,他又回来了,坐在副驾驶。
“西比尔委托我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回身把毛线小树递还了我,“要调查清楚毛线花朵是谁织的,她要订做。所以派我来送您一程,专门问一下。”
小姑娘大概是喜欢希尔德那种花朵图案,我猜想。
“这确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也很复杂,”我板着脸说,“您恐怕要写份报告,明天呈交给她。”
舍伦堡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过他的笑总是不那么畅快,因为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上次的肺炎我是认真治疗了的,不过还是留下了点后遗症,——并不严重。”他特地解释。
我不知如何作答。其实,最初关心他的健康,一半是出于职业习惯随口嘱咐,另一半是出于客气,问过以后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可现在,他似乎以为我是那种一直惦记着他健康的、真正的朋友。
或者说,他期待如此,——就像他之前说的。但他对我的期待有点超出现实时,我马上拙于应对,只得闭口不言。
在仁慈医院门口,海因里希正冲一个士兵发火:“今天是工作日,她不在实习医院也不在学校,能在哪里?家里也没有人!”
“我在这里,”我走过去,“中午和朋友临时约了吃饭。”
海因里希想要发作,看到了舍伦堡,后者毕竟军衔更高,海因里希低下了眼睛,向他行礼,但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快。
他是不是把我说的“朋友”理解为舍伦堡了?
舍伦堡心情很好地袖手旁观,也不澄清。
“我约的是希尔德。后来偶遇了旗队长先生。”我实事求地解释。但是海因里希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帽沿下的目光充满了戒备,似乎舍伦堡想要觊觎他的财产地位一般。
同时,舍伦堡那常带笑的脸也冷下来,语调变得没了温度,“对,偶遇,纯粹的巧合。”
他走开了,向医院门口等着的一个副官招手,那人向他附耳说了几句话,舍伦堡听了一会,皱起眉头。“波塔斯特小姐等不及回去了?这样吧,你去告诉她,今天晚上可以去国家歌剧院上次的包厢看戏,就说我刚刚就是去租这个月的包厢。”
后面的我没有再听,看起来他确实如向西比尔说的那样,很“忙”。
我问海因里希:“你们要做什么实验?如果快的话我下午还要回空军医院,我那里的论文还需要好多数据。教授才把我一些数据判定为不合格,论文里废掉了好多页——”
“这件事比你的论文更重要!”海因里希打断我,拉着我往楼上走,“沃里斯在等我们,上午沙医生(简称)帮我们设计一项科学实验,向海森堡证明遥视的可行性,说服他加入我们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