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见状,忍不住笑了,“都等了三炷香了,你倒是给我个结论啊,大夫。”
祝煜干脆举起她的手腕靠在耳边听起来。
闻霄探头,“听得见?”
祝煜松开了她,“找不到脉啊。你确定你是活人吗,为什么没脉。”
闻霄瞪了他一眼,抽回手的时候,有些急了,蹭过了祝煜的脸,也蹭过祝煜的唇,两个人不约而同僵了下。
闻霄不知如何是好,转了转手腕,尬笑两声,“不好意思,我有净过手,哈哈……”
“我也……起床时候洗脸了。”
以上都是小事,两个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有这样的窘况。
比较让闻霄震惊的是下面这件事。
晨起在銮爱天宫听过一场漫长的论政,闻霄觉得眉心胀痛难忍。原因有三:内容太无聊,北崇那老头说话太催眠,以及大王似乎想挖宋袖的墙角。
闻霄正兜着手与宋袖、兰和豫说此事,神思飘远,也不再看眼前的路。
銮爱天宫的阶梯十分漫长,往下看去,出宫的官员如同白石桌上撒了把花椒粒。
恰在闻霄讲话有些口干舌燥之时,前方的花椒粒们躁动起来。
兰和豫一听有乐子,立即两眼放光,“前面有瓜。”
闻霄道:“京畿人多无聊,怕是一点小事也能大惊小怪吧。”
只是越往前走,她越觉得不对劲,周遭的人似乎在看向自己,不仅仅是看着,还要频频点头示意。
“他们……是在暗示我吗?”
宋袖道:“是。”
闻霄费解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暗示我?”
兰和豫理所当然道:“说明你才是瓜主啊。”
话音刚落,闻霄就看到,雪白的长阶下立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长发松散傲然地高束着,鲜红的发带随风飞舞,那人揪过带子随手一丢,十分飒爽地转身,从背后掏出一大束金灿灿的花来。
闻霄被这大束金花闪瞎了眼,走近才看到,这哪是鲜花,是纯金做成的花,握在手里都是实打实沉甸甸的一束。
路过的一个武将吹了声口哨,“我去!祝小爷,阔气啊!”
祝煜骚包地挑了挑眉,冲闻霄道:“鲜花赠佳人。”
闻霄眼前还是金灿灿一片,恍惚着接过花,“谢谢……”
的确是沉甸甸一大束,抱在怀里,差点把人压倒。
又不知何处冒出两个文绉绉的小生,靠前那位将纸卷了卷,凑到闻霄脸旁,“这位贵人,我是京畿风月小报的主笔,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路人见状逐渐涌上来,将闻霄和祝煜围在中央,想细品这绝世好瓜。
闻霄脑子已然宕机,本想找兰和豫救场,一转头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挎着胳膊挤出人堆,竟开溜了。
主笔的纸卷还在闻霄脸旁,本着在别人底盘不好放肆的原则,闻霄只得含笑道:“你问吧。”
“拿到这束纯金的花,有什么感想?”
“挺……挺沉的,闪瞎我的眼了。”
大家一同点头。
“是啊!毕竟是金子哇!”
“这就是豪门的世界吗?”
“什么时候能让我也沉上一沉?”
主笔继续道:“您为何选择了祝小爷作为伴侣呢?您也知道,祝小爷他比较任性……”
说了一半,看了看祝煜的脸色,主笔改口道:“他比较任性自由,是京畿最自由的风。”
闻霄又笑了两声,“也不算选择吧。”
众人又纷纷点头。
“喔!是真爱!是真爱!”
“感人!”
“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相处的呢?”
如此情境下,闻霄在主笔眼里已经不是个萍水相逢的人,分明是一大笔业绩。他一边指导身后笔走龙蛇的小生如何编写,一边不断发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平时两个人相处和睦吗?”
“祝小爷有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缺点?”
“若是吵架都是谁先道歉?”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呀?”
到了最后,一旁沉默的祝煜终于忍无可忍,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这位,汝母贵庚啊?”
说着,他平静地撕碎了纸卷。
“啊?”主笔一时没反应过来。
众人也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祝煜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觉得有些不对劲,脚步都开始悄悄地后蹭,想要趁机开溜。
祝煜道:“我的意识是,关你屁事。”
说完,牵起闻霄的手,撒腿就跑。
闻霄一边踉踉跄跄跟着,一边回头看那些焦头烂额的人。
京畿的风不似大堰,温温润润,跑起来才难得畅快,她看到祝煜束发里编的小辫子,看到天色明媚,细柳如烟,不由得笑了起来。
两个人气喘吁吁停在路边,对视了一眼,祝煜突然不合时宜地一巴掌糊在自己嘴上。
“错了,不该说脏话。”
这话直接戳在闻霄笑穴上。闻霄忍无可忍,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不知道闻霄在笑什么,祝煜见到她笑,自己也跟着笑,根本没办法停下。
闻霄一边笑,还不忘举起花要砸祝煜,“你别笑了,我肚子都痛了。”
“别砸,娘子饶命,这是纯金的!”
“你别讲话,先让我停下来!我真的不想笑了哈哈哈哈……”
……
然,闻霄发现,此事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因为,祝煜连送了五天的花,个个都是纯金的一大束,以至于闻霄的房间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不知情还以为这屋子里住的人要坐化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