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死亡。】
【……销毁。】
【……存续。】
【……销毁。】
天哪,这个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什么。
白涂怔忪松手,任由档案落地。
这些档案中有些人在注射后某种药剂后死亡,有些人在进行某些手术后死亡,有些人在变成丧尸后被销毁,甚至有些一开始就是丧尸。记载的最早日期分明就在末世正式爆发前。
其中一份档案上面记载某人在加入华北基地后的某日异变成丧尸,捕入研究所,然后开始研究它们的体|液、晶核,甚至是腐烂的皮肉。
这些白涂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有档案是某人注入丧尸病毒,异变为丧尸后进行与病毒母体的对比实验。
白涂一阵眩晕,感觉自己或许无意间撞破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他撑着书架,寒意从湿透的鞋袜一阵一阵泛上来,不敢去想末世前的人体实验和丧尸实验锁在同一个档案室意味着什么。
脑海中不期然闪过那道于火光中若隐若现的长疤,白涂打起精神,继续翻找起档案。
这里的档案管理方式和寻常的档案室很像,每个书架前标有时期区间,白涂对照戎痦子妻女失踪的时间点,很快找到了一个书架,然后在上面找到了一份档案。
一个小女孩的档案。
【姓名:戎瑛】
【代码:T-CORPS0068】
【与T-CORPS0067系母女,转化后存在相互攻击行为,推测异变体间不存在亲缘关系引发的情感联结。】
白涂找到T-CORPS0067的档案,第一页与戎瑛的档案一样有两张照片,一张人类,一张丧尸,第二张赫然就是刚才那个被焚毁的女丧尸。
白涂翻到最后,一个写有dead字样的红章和写有destroy字样的蓝章先后盖在上面。
白涂沉默了一会儿,将这两份档案抽出来折成方块塞进口袋,在放回档案的时候,忽然,他瞥到了重重档案之后的架子。
那个架子不同于其他,铁制的铭牌上刻着扭曲“zero”,隐藏在黑暗深处,白涂顿了一下,往那边走去。这时,档案室的大门传来滴的一声,两道脚步声紧随其后,一部分顶灯亮起,正好照亮标有zero书架的周围。
白涂呼吸一停,放轻脚步后退到黑暗中。
没过多久,两个男人走到书架前,因为方向背对,白涂看不见两个男人的脸,只能看见其中一个白头发的瘦高男人拿下一个档案,在上面书写什么。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另一个男人压抑着声音问道:“到底还要准备多久?”
白涂一愣。
这声音是,刘司令?
“急什么,我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白发男人漫不经心道。
“我拖不了多久了,他已经让我儿子来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了。再不采取行动,你就等着一切打水漂吧。”
他是谁?
白涂往前一步,试图看清两个人的脸。
“你随便找个由头留住他不就好了,反正他一向听你的。”白发男人合上档案盒,放回书架又取出另外一份,侧头看了左边的男人一眼。
那一瞬间白涂如遭雷击,因为白发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拿霍常湗做实验的主要负责人。别说一个侧脸,就是化成灰白涂也认得。
他旁边的男人是刘司令吗?如果是刘司令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他们在谈论谁?
“再说,现在的观察阶段不也很有意思么。”白发男人笑起来。
“你还要观察到什么时候?他现在就和正常人类一样,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男人一阵恼火,“当初我就不赞同你要把他放到社会环境里,要不是那几个人凑巧来基地投奔,他死外头我们都不知道。”
“你还真养出感情来了啊。”
“放你娘的屁!”
这个声音酷似刘司令的男人转过头来,白涂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眼熟的鹰眼,抬头纹,下撇的嘴角,不是刘司令是谁。
白涂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夜长梦多。还有,那个药到底有什么用,他每天都吃了也没见什么变化。”
“能让他想起来一点以前的事。”白发男人道。
“你疯了!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制服他,他发狂怎么办,你说你有解决办法,为了等你所谓的办法我一拖再拖,现在你告诉我还要等?”
“有时候痛苦才是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白发男人喟叹一声,“比起抓住他,怎么让他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什么意思?”
“痛苦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不能让一个人死亡。给他一个接受的过程,以免到直面真相的那一天无法承受寻求死亡解脱。毕竟他活着,对我,对你才都是一件好事。”
“这还不简单。”刘司令哼了一声,“我看他对那个羌人在乎的很,到时候每天让他见一见那个羌人,不怕他求死。”
“永远吃不到的胡萝卜。”白发男人低笑一声,“有趣。”
白涂遍体生寒,几欲窒息。原来刘司令早就知道霍常湗的身份,原来刘司令也是算计霍常湗的一员,他一直以为前世是宋澜发现了霍常湗的秘密,只要防住宋澜伤害霍常湗就可以相安无事,但原来没有宋澜,一切也注定发生。
原来刘司令才是幕后的执棋者。
难怪……
难怪宋澜可以进入核心区,难怪脑科学实验室的人会把药剂交给宋澜,没有刘司令的默许这根本无法发生,或许刘司令和他旁边的男人早就打定主意要借宋澜的手控制那支强大却不服管教的军队。
太可怕了……
明明是暖和的春日,白涂却仿若置身寒冬。
难怪前世刘司令每次见他都要说那句话,原来他才是那根吊着霍常湗的胡萝卜,霍常湗最后忍受的那么多痛苦原来都是因为他,他明明早就可以一死了之……
躯体的伤口蔓延到胸口,心脏犹如被一只大手捏住,白涂捂住心口躬下身,痛得无法喘气。混乱之中不知道碰到哪里,身后的档案噼里啪啦从架子上掉下来。
说话声戛然而止,枪支上膛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宛如一声炸响。白涂大口喘气,生理性的恶心让他忍不住干呕,声音暴露了他的位置,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了过来。
血花从上臂绽开,疼痛令白涂从一片混沌中短暂清醒过来,他咬牙捂住手臂,从书架间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砰砰砰的枪声响彻室内,刘司令满目阴沉:“谁在那?!滚出来!”
无人应答,枪声停止,室内灯光大亮,地面血迹蜿蜒,在一个地方戛然而止,刘司令抬头,头顶排风口正呼呼送着新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白发男人走到他旁边:“跑了?”
刘司令按下通讯:“吩咐下去,全区戒严,尤其是各个排风口和进风口,看见可疑人员,一律格杀勿论。”
“会是谁?”白发男人说完,忽然瞥见地上有一个东西闪着微光,他俯身捡起,只见是一颗蓝白莹润的珠子。
刘司令盯着这颗珠子,半晌再次按下通讯:“抓活口。”
“不能再拖了,按我的计划来。”他道,“你只管把东西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