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房间后,何小草瞪了大儿子一眼,挥手让他出去,然后抱起哭的厉害的四娃,边哄他,边对着大儿媳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和国庆生气。”
赵盼弟知道婆婆是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拉不下脸,就把四娃抢着抱在怀里,“娘,我不是故意和他吵架,是他说话太难听了。”
“我知道,咱们都是当娘的,你也是是为了自家孩子。这里呢,是100块。”何小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用布包的10张“大团结”。“这是我和你公爹的钱,你收着。盼弟啊,我是这样想的,托关系进学校,小孩跟不上的话更不行。这个钱呢,你再找找小学的吴校长,让大娃再复读一年,咱把成绩赶上去。你看这主意怎么样。当然你和国庆再商量商量,我和你爹都没有二话。”
听到婆婆说这些掏心话,赵盼弟喊了一声“娘”,看着硬塞在手里的钱,有些羞愧,但还是收了起来。
等曾荷花回到家,就看到她大哥梗着脖子,对着阿爸阿妈吼说,“我不去复读,也不想读初中。”
她家的“战争”开始了,开始一片鸡飞狗跳。
曾金生家倒是很和谐,对于曾好雨考的双百,他们高兴,但没有特别高兴。曾金生和李小妹一直秉持着“学习就是自己的事情”的理念,当然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他们不懂语文数学自然这些东西,孙女学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两人专心做好“后勤保障”这些工作,以小孩吃得好,穿得暖,不被人欺负作为最高准则以及最重要的要求。
知道曾好雨的成绩后,曾金生大手一挥,让孙女只管说出自己的愿望,他一定能实现。
曾好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想要一本难一点的数学书。现在的数学很没劲,无非就是数鸭子,种树这些。她每次都要努力忍住,才能不睡着。
上课的时候,王老师会反复地说一个题目,竟然还有同学说没听懂。啊啊啊。曾好雨内心很绝望,一遍两遍三四遍,进到脑海都不见。还有为什么,回家作业里,类似“4+5,5+4”这些题目这么多,不是同样的题目吗,根本没有必要出现两次。
有时她常常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同学们竟然觉得数学很难。比如,沈全宝,他就永远分不清基本的加减法。
看一眼沈全宝的试卷,曾好雨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折磨,明明数字是不会出错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弄错呢。
要知道她的数学考试,基本都是满分,除了漏题,否则不可能会做错。检查试卷,为什么有人会看不出自己错哪里,这种不是一扫就能知道的吗?
度过这一年“艰难”的数学时光后,曾好雨觉得自己需要难一点的题目。
“什么是难一点的数学书啊?县城的新华书店有吗?孙女说的要求好像听不懂,现在的小孩这么爱学习的吗?为什么她不说要连环画了……”曾金生虽然一口答应,但是心里着实没有把握。
他跟着去给县城的饭店送猪肉时,特别去新华书店晃了一圈,被推荐买了一本数学辅导书,曾金生满心欢喜,自以为完成了任务。但看到孙女皱着眉头,假装开心,曾金生知道这本书还是买错了。
曾金生在心里痛骂那个书店工作人员不懂装懂。
踌躇了会儿,他去村里给某人打了电话。
夏日炎炎,李小妹让曾好雨乖乖待在家里。不准她在中午跑出去,这温度可不是儿戏。
曾好雨只能乖乖待在房间里,房间的电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着,吹出了她一点睡意。
她趴在桌上,将数学辅导书拿了起来,翻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这本辅导书针对低年级,各种题型讲解得很详细,是一本能快速提高数学成绩的书。但太详细了,如果能卖给沈全宝就好了。
又拿出了暑假作业,打开看了下,嗯,还是不想做这么傻的题目,反正最后一个礼拜做作业都来得及。来不及的话,嘿嘿,就随便写,她愉快地决定了这件事。
有些无聊的曾好雨开始翻箱倒柜,倒是让她翻出了一本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数学辅导书并不是曾金生第一次买错书。犹记得他给曾好雨带回连环画《大闹天宫》时,附带了好几本小说。这些小说每一本都有两三百页,每一页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对她来说,喜欢查字典这个兴趣爱好差点变为心理阴影。
如今,她认识了很多字,但看小说还是很吃力。她正准备挑战自我时,房间外传来爷爷曾金生的叫喊声,“小雨,快出来,你有一个包裹!”现在的包裹可以送到家里了。
曾好雨有些疑惑,但算了下时间,大致猜到是谁寄的包裹。她爸爸前几天把电话打到了村里,告诉她,这个月他有很重要的项目,不能回来陪她过生日。曾好雨乖乖地答应了,没有哭,没有闹,很有礼貌地说了“爸爸,再见!”
她费力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包装精美的书籍,《啊哈,灵机一动》《从一到无穷大》《啊哈,原来如此》……这是曾好雨第一次接触到奥数,感受到自己的无知和渺小,感受到知识的世界有多么的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