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紧靠办公室的落地窗,周起燃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环胸抱臂,垂头便自然看见楼下汽车边交谈的三人。
江岚的办公室在十二楼,从上往下看,汽车又小又黑,人也和蚂蚁一般渺小。
目光或许是有形的,隔着十二楼高空的距离,娄溪桥竟像是感觉到了周起燃在看他,抬起头向上看。
他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在面对周起燃以外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宋钦对娄家欢打了个招呼,“娄先生。”
娄家欢对他微笑,注意力却还是放在娄溪桥的脸上。
怎么可能呢……
那天他派上三楼看情况的男人身上放着微型摄像头,摄像头录下的画面里,房间昏暗,坐在里头发呆的少年半张脸都是扭曲的烧伤,睡衣下露出来的左半边身体全都如此。
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内,就祛除得那么干净?
“娄先生,夫人还在等着少爷。”宋钦察觉他的目光,语气冷淡道,此话一出,娄家欢回神,道:“快去吧快去吧,我就是一想到溪桥恢复得那么好,很开心。”
“少爷,走吧。”宋钦说。
娄溪桥没动。
宋钦又说:“周先生等您很久了。”
娄溪桥抬腿就跑。
……
周起燃看见两个渺小的人影走近大楼,淡然道:“来了。”
闻言,江岚看过来,说:“你临时决定让溪桥过来,是有什么计划吧?”
“是,有一个小小的计划。”周起燃笑得万分温和,“只是会付出一点代价。”
·
娄溪桥开开心心地奔进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青年。
男人单手握着装满褐色液体的玻璃杯,狭长的眼睛微微垂下,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发神。
还是江岚惊喜的一句“溪桥”,将周起燃从发呆的状态叫出来。
“来了。”周起燃把杯子放在茶几,拍拍身旁的位置,语气亲和:“过来。”
娄溪桥:“……”
总觉得,这人眼里布满阴谋是怎么回事?
他刚挨着周起燃坐下,江岚便不可置信地僵在办公桌旁,神色凝重:“这怎么可能……”
“江夫人,没什么不可能的。”周起燃轻描淡写道,“当然,他的烧伤那么多,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完全治好,这只是一种……小手段。”
“对我儿子有什么伤害么?”她紧张地问。
周起燃到:“没有。”
只对我有危害。
不过还好他的精神力过于旺盛,这危害并不大。
江岚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您就不需要知道了,我的私人药方。”周起燃微笑,“不如我们谈谈别的事?”
“……”
江岚坐在对面的沙发,她盯着周起燃看了许久,瞧见在一旁眨着一双大眼睛犯迷糊的娄溪桥,无端觉得好笑。
只有周起燃才能让她儿子恢复活力。
哪怕仅对周起燃一人有效。
至于周起燃的小秘密……她确实没有必要知道。只要娄溪桥的病和伤,能被这个人治好。
她冷静下来,目光在娄溪桥完好的脸上肆意放逐着目光,好半天后,她吩咐秘书端上一杯牛奶。娄溪桥不喜欢喝牛奶,但周起燃看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乖乖端起来,把脑袋靠在周起燃肩上,模样乖巧得像是小媳妇。
江岚看他这幅模样,语塞了一下,看向周起燃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言,周起燃坐正身子。他其实不太喜欢很正式的场合,尤其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严肃会议。
但一开口,却已经进入了状态,“江夫人,我想,经过这几天,你对那个可能危害你和小少爷的人,已经有了初步猜测了吧?”
江岚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危险,“这几天来找我打探的人很多,他们任何人都对我们目的不纯。”
娄家旁支太多,血缘近的便想方设法的和江岚套近乎,想知道洛溪桥的情况,做足了要抢夺主位的准备,远些的亲戚要么讨好她,期望她和娄溪桥稳住娄家,然后回报他们站队的好处,要么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起来一套一套。
总之,在亲戚们提出二十岁生日宴后的几天里,江岚都要头疼死了。
“我看您和娄先生……我是说娄家欢,你们关系还不错,您也怀疑他么?”周起燃明目张胆的试探。
江岚垂眸淡定地喝着咖啡,唇边勾勒好看的笑:“事关溪桥,任何人在我这里,都可能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