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是你对吗?”
红光又闪了闪,似乎在作出回应。
她记得,这是周郎送给思雨的手镯。思雨死后,手镯沾染上了血迹,滚落一旁。可惜梦境的最后,婆婆在哪,她并不不能获知。
李狗蛋盯着婆婆黑洞般的眼睛,“是周家二郎在周家大郎酒里下了药,才导致他昏迷在路边,活活被冻死。他一直痛恨大哥不成器,碍于婆婆的情分,才一直隐忍,可他受不了自己的妻子被大哥侮辱,这才终于下手。”
他回想起梦境中那种发了狂的饥饿感,和众人一起啃食人肉的恶心,不免心有余悸,顿了顿,继续说道:“是这天道不公,让本来无辜之人自相残杀。周郎知道,如果是思雨的肉,婆婆会宁愿饿死也不吃一口,所以他借口是剔了骨的野山羊哄您吃下。”
如果将两人在梦境中所受的伤害相比,李狗蛋可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
梦境结束的最后一段,思雨化作厉鬼,以最残忍的手段将全村人乃至周郎一一折磨致死,唯独放过了周家婆婆。
“所以,婆婆您的执念是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死去,还固执地在肉身上不肯离开,导致自己遭到邪魔侵占?”
婆婆黑洞的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我想让思雨解脱,她太痛苦了。她既然已经报仇,为何还长年累月地困在此处?我不敢死啊!如果再杀了我一个,思雨就能转世轮回,我就在此处一直等着她来杀我。”
婆婆的话音刚落,手镯里的红光就消失了,几人眼前慢慢幻化出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丽女子,她身着荆钗布裙,脸上带着恬淡的表情。原来这就是思雨的真正面貌。
“婆婆,我早就想放下了,可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我,把我的怨恨放大,才让我迟迟不得解脱。”思雨流下一滴眼泪,身上怨气开始逐渐变淡。她闭上眼,等待着灵魂消散,过了许久,也没有任何变化。
思雨摇头无奈说道:“错了,我们都错了。在豆城,死去的人根本无□□回转世,只能一遍又一遍经历着生前的痛苦,再久一点,恐怕都要化为厉鬼了。”
什么?那李狗蛋他娘岂不是也……
李狗蛋眉头越拧越紧,垂眸陷入沉默。
见他心情低落,子涵拍拍他未受伤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在燕欢阁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关于豆城的事。我猜这里或许是被人用了什么阵法,给封闭起来了。”
“阵法?”李狗蛋提起一丝兴致。可惜他对阵法相关的知识知之甚少。
“孩子们,此地不宜久留。”老婆婆又看向思雨,“思雨,你跟他们一起走吧,去找能让你轮回的方法。”
“那你呢?婆婆。”
“我执念太深,灵魂已经被邪魔侵入,趁着我还清醒,你们赶紧走吧!”
子涵看向李狗蛋,征求他的意见,“思雨还有自我意识,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李狗蛋微微点头,看向思雨,“她曾与你共历过去,比旁人更能明白你所思所想,与你共情,所以你愿意相信她一次吗?”
思雨看了一眼李狗蛋,对子涵说:“那就让我继续附在这玉镯上,试着看看能不能带你们从小河村出去。”
暗淡无光的镯子又闪了一下,带着柔和的红色光芒,与之前的诡异刺目截然不同,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暖意。思雨消失在原地,又回到了寄生的玉镯里。
婆婆微笑着擦干脸上的血迹,将头颅重新接回脖子,机械地朝二人挥了挥手。
眼前的场景和婆婆的身影逐渐模糊淡化,一阵眩晕之后,两人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昔日的中心大街上。
天色黑到沉闷欲滴,四处弥漫着化不开的雾气,给昼夜难分的豆城罩上了朦胧纱帐。
整个豆城里没有一处亮光,该从哪里突破出去?子涵低头看见玉镯又发出微光。
“思雨?”她试着呼唤着镯子,希望得到一些回应。
似是在应答她,镯子闪了两下。
“公子,咱们跟着思雨走吧。”子涵对李狗蛋说道。
兴许是思雨身上的强大怨气,反而让一般的鬼怪不敢随意接近,一路走来,两人并没有再遇到危险,哪怕偶尔远远看见什么奇怪的身影也都只一闪而过。
“怎么感觉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什么气息?公子……”子涵拽着李狗蛋的衣袖,眼神乱瞟。
“鬼气。”
“思雨应当不会害我们吧?”子涵转着圈摩挲腕上的镯子,定了定心神,“或许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有生机。”
又是这个地方?子涵仰头看见高高悬挂着的燕欢阁牌匾。燕欢阁门口也没有燃灯,与黑幕融为一体。
怎么才从梦魇中逃脱,豆城就成了一座死城?
手镯在暗夜中生光,给了子涵一颗定心丸,她壮胆上前推了推燕欢阁的门。
“公子,大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我们可以试试从后厨那个狗洞进去。”
笑话,怎么可能钻狗洞?
话音刚落,子涵就看见李狗蛋起跳一个横踢,一脚将燕欢阁大门踹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