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宁没有预兆的留下一张字条就和张玉弯消失了,虽然字条内容表示了她会回来,回来后还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可一家人还是愁云不展。
展妈在厨房切菜的时候还在走神想着路都还走不很稳的女儿不知道被张玉弯带去哪里了,那个女孩子真是一刻都不能让人松懈,掉以轻心。
燃气上正在煲汤的锅,发出水开的咕嘟咕嘟声才把她拉回神。她掀开盖子转了小火,就听到门铃响了。擦了擦手刚走到厨房门口想去开门,就看二女儿已经站在门口打开了门。
还想着大清早的是谁呢,门打开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居然是昨天一早从医院消失的展宁。
“妈,二姐,我回来了。”,展宁看着屋子里看着自己有些惊愕的两人笑得及其温和,不像是不告而走的突然消失,更像是工作出差回来。
厨房里的味道飘出来,她嗅了嗅,笑得更开心了。边提着东西进门,边看着她妈说:“妈,你煲了龙骨老鸭汤?好香啊,一会儿我喝两碗。”
她们都以为展宁这次和张玉弯不明缘由的突然消失,起码得好多天才能回来。可没想到不过是一天就出现在了家门口,好像完全忘了之前的事一般,笑得亲昵明快。
这样的展宁并不是没见过,只是对她这样的印象还是在大学毕业之前。突然再次看到这样锋芒尽敛,开朗活泼的好女儿好妹妹的展宁她们不适应和诧异的同时不解为什么人消失回来后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展盼预感到妹妹和张玉弯消失这一天里肯定发生了很重大的事。她看着妹妹扶着柜子换鞋,鞋柜上的袋子是她在医院的换洗衣物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
“你办理了出院?”
展宁一只脚着力还站不太稳,她抬头看着二姐笑着说:“嗯,我除了腿有点瘸,其他也没什么了,在医院住着干嘛,反正复健在家也可以做,你们也省的麻烦。”
看女儿换鞋都还磕磕绊绊的,展妈连忙过去。“你扶好别动,我给你脱。”
展宁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给自己的脱鞋的妈妈油亮的黑栗色头发里的点点白发,心里很不是滋味,哽得难受。
展妈边给女儿脱鞋边斥问:“路都走不稳还不说一声就悄悄消失,还嫌我们不够操心啊。回来又不打电话,自己就去把出院办理了。”
“对不起,妈,我这么大了还总让你们操心。”,展宁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给女儿拿拖鞋的展妈手一顿,的确,女儿从昏迷里醒过来这半个多里的确变了很多,可这么轻易又坦诚的认错还是让她没想到,也有些不适应。
她看了女儿一眼,抿了一下唇说:“一家人不要说这些。”
看她妈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展宁笑着以身高优势亲昵的揽住妈妈,如多年前和妈妈关系最亲切的时候那般调皮的说:“那妈一会儿你给我炒个豉汁排骨吧,医院呆得我嘴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根本吃不下饭。我最近太瘦了,非吃点好的补回来,就靠你了啊。”
展妈都忘了女儿上一次这样亲昵的揽住自己的肩膀撒娇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高中?突然又被女儿揽住肩膀她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高兴。
“刚好豉油还有一点,一会儿给你做一盘。再给你做个虾仁炒蛋吧,你很久没吃到了,你不是最喜欢那个嘛,晚上我再多做点菜让你大姐和大姐夫过来,一起给你去去晦气。”,展妈让女儿搭着自己的,把她带到沙发上坐着。
“行啊,出了院我觉得食欲好了很多。”
展盼看着改变太过突兀的妹妹,总觉得古怪,她知道肯定有事。
“奶奶呢?还在休息?”
展妈叹了口气,说:“你突然走了,你奶奶担心,头疼,我让她多躺一下。”
听到这里,刚坐下的展宁心头一揪,又马上撑起身体。“我去看看奶奶。”
……
吃饭的时候,展宁喝了两碗汤,好似出了医院胃口真好了很多。一旁的展奶奶看着也高兴,不时的给她夹菜,嘱咐她多吃饭。
“奶奶你也多吃点,咱们一起把身体快点养好。”,说着展宁就给奶奶盛了一碗汤。
不过是两个多月,这样和睦的场景仿若隔世。展爸心里很是感慨,看着对面变了一个人似的小女儿,还是把心里的问题试探着问出来。
“宁宁……你昨天去哪里?”
展宁神情并无异样,她喝了一勺汤,漫不经心的说:“去张玉弯家了。”
这句轻松随意的话让饭桌上的所有人都一顿,神色错愕,空气骤然凝固。
虽然他们都勉强接受了女儿是同性恋事情,也做出了退让。但现在女儿还没有给出答复,还莫名其妙的和张玉弯消失了一天,现在听她说是一起去了张玉弯家。他们很怕展宁不同意,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这个家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了。
“你们……去她家干嘛?”,展妈微微皱眉瞥了一眼还在埋头喝汤的展宁一眼问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家里也要有一个交代。我不放心她,就陪她一起去了。”,都如今这样了,展宁早就不需要掩饰对张玉弯的感情了。事是事实,可她不可能告诉家里人昨天发生了什么,她们又计划着什么。
展妈不怎么高兴,哪怕经历了这些,她总偏执的认为女儿现在这样张玉弯是有绝对责任的。哪怕女儿是同性恋,她也是真不太能看上张玉弯这个女孩子,觉得她配不上她的女儿。所以,说话时语气里都是对张玉弯的埋怨。
“你这样她也敢带着你到处跑……”,展妈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埋怨。
展宁安静低头啃着排骨,没有辩驳。
大姐展月放下筷子,拧着眉头看着展宁,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却一直犹豫没问出的话。“宁宁,你说回来会给家里一个答案,所以……你怎么想的?”
展宁没有马上回答,她牙齿狠狠的咬着排骨的骨头,眼皮低垂着遮住了她眼里挣扎的冷意。
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片刻后,她笑起来,把骨头吐到碗里,抬头说:“我听你们的安排,无论怎样,我会给家里一个孩子的。”
听到展宁的话,没有人高兴。因为展宁说的是“给家里一个孩子”,显然她不想要,也不爱孩子,只把这当成了一个任务,是她的妥协,为了家庭和睦的妥协。
所以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露出轻松的模样,都沉默着。
还是展宁自己打破了沉寂,她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她笑得轻松的调侃道:“爸,妈,但是能不能等我身体完全好了再计划这个事啊。我身体不说,就现在估计也没人不知道我的事,等事情平息一下吧,可以吗?”
一直抵触的女儿终于做出了妥协,他们自然无有不应,而且她说的的确是实话,现在她那虚弱的身体状况也的确不适合生育孩子。
展妈扯着嘴角,装作高兴的模样,笑起来。“行,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说。”
没有人问张玉弯怎么办,她又去哪里了,那些都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只关心自家人。所以除了展宁二姐展盼也没人注意到展宁说的是‘给家里一个孩子’,而不是‘结婚生孩子’,她的重点只在给一个孩子上。
而展盼只看着妹妹,没有拆穿。
……
张玉弯一早送展宁回家后就自己出发去了京城,因为她和展宁的计划刻不容缓,且其中如果顺利,整个计划最起码也会耽搁一年半之久,不顺利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她必须要去京城安排好乐队的事,和他们道歉,告诉他们自己不得不离开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她现在的存在对乐队的影响很不好,这些年大家一起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名声,算是被她劝糟蹋殆尽了。实在不行她就退出乐队,让他们看看再找其他合适的主唱吧。
至于她的努力和梦想……
没有展宁她也不可能有的今天,现在什么都比不过她和展宁的未来。
可当她在School找到他们和他们道歉说了自己的打算后是一阵沉默无声,还是由老派先开口说:“在我这里咱们乐队只有你一个主唱,咱们从最底层一起拼过来,其他人再好也比不上你,我们乐队发出的声音就是你的声音。”
小鬼瞥了瞥其他人,也说:“我也同意,其实很多乐队也有休团一段时间再复出的。正好咱们休息一段时间等舆论平息了再继续也可以呀,干嘛非要退出呢。”
大嘴点头,“咱们也算是共患难过来的,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换人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和当初的ABC有什么区别,我做不出这种事。”
说着,已经表态的三人又都看向炮哥。
炮哥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他一瞪眼,说:“因为她乐队名字都叫生日礼物,少了她这还是谁的生日礼物啊。”
张玉弯心里有些酸楚,她眼睛看过每一个人,抿唇压下心里的泪意,说:“谢谢你们。”
“哎呀,咱们自己人说这个干嘛,正好Luke让Co姐给咱们安排了其他工作,休息这段时间去那些音乐工作室学习学习也很好啊,回来一鸣惊人也说不定呢!”
张玉弯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Luke不但不怪她,还帮她妥善安排了乐队的事情。
正想着怎么着和Luke说谢谢呢,身后就有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