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怨怼的小语气,更像是恋人间的小情趣,换点心疼也未尝不可。
“乖,如果在片场很累,不用辛苦再来看我。”徐卿庭手指轻抚着她纤薄倔强的背。
虞昭眼波流转,几乎是严丝合缝嵌入他的怀抱里,哄起人来,像是要把一切都捧上来奉送给你:“虽然每天都见面,但还是感觉好想你。”
这次他把主动权交出,手慢慢扶上她的腰,喉结滚动,唇瓣撕磨。
“你看,天晴了。”
回到公寓,虞昭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让头脑更清醒了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颌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镜中的自己双瞳翦水,眼尾浅红,像是一枝沉溺情爱的娇软海棠,透露着丝丝媚意,哪像是虚弱吐血,快濒死的红菱,她状态很不对劲。
在片场是红菱,她回医院就变成虞昭,频频切换人格都快分裂了,弊端也格外明显,这回入戏特别慢。
徐卿庭受伤的第三天,虞昭那晚一夜没睡,她重读原著读剧本,将女主的心理历程反复复盘,将一切抛诸脑后重新进入角色。
天一亮她前往片场,补拍红菱殒命前的最后一回眸,却发现徐卿庭比她来得更早。
他是不可能乖乖休息养病,只要能起床下地,便再也看不住。
“你来这里添乱吗?”
徐卿庭全身整齐凛然的战袍,左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微微勾翘的眼尾浸着烫人的情绪:“来帮你~”
“上神夜阑会永远保护他的小鱼儿。”
剧本上只“大战终将,回忆插叙,红菱回首粲然一笑,殁。”几个字的内容提示,无疑给虞昭留下很大的发挥空间,全是高光时刻。
但开拍前,吴导敏锐觉察出两人那别扭又微妙的氛围,忽然将跟组的几个编剧召集起来,临时改了戏。
就连前两天断裂的那几根石膏柱,也紧急被吊回临时搭建好的片场。
黄沙漫天,断井颓垣,残照如血。
曾经不可一世的尊神,身上沾满了泥沙尘土,跌跌撞撞扑向奄奄一息的红菱,小心翼翼地抱起她。
“红菱,我会笑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夜阑强撑着挤出来的笑,简直惨不忍睹,从来无喜无悲的神明,这一次终于懂了“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眼泪止不住往下砸。
他愤怒,他哀嚎,他哭求,心头挚爱却在他怀里倏尔消散,连个念想都不给他。
戏份结束的虞昭躲到监视器后,看着徐卿庭半跪在沙丘上掩面,声音呜咽抽泣却如孩童,血包从嘴角慢慢涌出。
天地间,只剩他孑然一身。
吴导喊了“卡”,他仍沉静在戏中,哭戏和嘶吼之后体力虚脱到透支,眼眸呆呆地望着绿幕顶,满是茫然和死寂。
镜头外的她,也早就哭成了泪人。
虞昭来不及披上衣服,疾步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徐卿庭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脸全部埋进她的肩头,难过到不能自己。
他平复了很久的时间,直到片场响起大家的掌声。
她一双杏眸如水光般闪烁,牵着他的手,缓缓摩挲着自己的脸颊,一遍遍帮他确认:“你看,我没事!”
“真的吗?”
环抱住她的一双手,仿佛铜墙铁壁将她禁锢住,连指尖都在用力。
“我还好好的,我就站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