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悦是在葬礼上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女人。
今日下着雨,女人穿着一件熨得无褶皱的衬衣,一条黑色直筒西裤,脚上还踩着双黑色细高跟,她一身黑衣撑着把黑伞,一副清清冷冷矜贵模样站在人群中,苍悦很想当没看见,可她亲妈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就把她往女人跟前带。
她们在女人面前停下,苍悦眼神躲闪,本想藏到她妈妈身后,但她妈妈按着她肩膀将她向前推了推,并介绍说:“悦悦,这是你沈姨家的女儿沈清黎,刚从大城市回来还没一个月,清黎可是高材生,你不是快高考了吗,妈都跟清黎说好了,高考前你就住清黎家,她给你辅导功课。”
听到这消息,苍悦脸都绿了,她立马回头对她母亲挤眉弄眼,又压低了声音说:“不是,妈,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什么沈姨,她好像只从母亲嘴里听过这名字,可这人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也从没听她妈妈说过这位沈姨还有一个孩子呀!
苍悦试图挣扎:“妈,我住别人家这多不好意思,万一打扰到别人怎么办?”
尽管苍悦已经很小声,但还是一字不落传进沈清黎耳中,沈清黎露出公式化应付长辈的笑容,淡淡地说:“不打扰,我一个人住,私生活干净,自由职业,悦悦跟我住一起,不会打扰。”
苍悦骂声都到了喉咙口,可被沈清黎一瞟,她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她还记得一个星期前自己与朋友在外吃饭,刚吃饱准备在商场里逛逛,没曾想就遇到了一伙人抢金店,当时场面十分混乱,抢金店的团伙大概有五六个人,他们有好几个人手中拿着武器,而没拿武器的人力量却大得可怕,只是用拳头就砸坏了金店的玻璃,玻璃碎了一地,也没见他们手上出现伤口。
商场的安保人员很快出动,他们拿着器械警告呵斥,这些暴徒非但没有停下,还异常张狂,即便是防具武器砸到暴徒身上,也没能给他们造成伤害,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受到了惊吓,苍悦的朋友更是被人群冲挤得不知去向。
只是眨眼间,那两名暴徒就把周围的安保人员全部打趴,眼瞧着他们就要冲到还未能成功逃离的群众面前时,一袭黑衣的女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立在了几个暴徒面前。
女人只一抬手就掐住离她最近的人的脖子,两秒后,那人脸色涨红昏死过去,也被女人无情地扔到地上,而剩下的那几名暴徒不知遇到了什么,在冲向女人的途中就被无形的壁垒拦下脚步,无论怎么跑跳都没办法靠近女人。
后来,那几名暴徒像鸡仔似的被女人一个个捏住脖子提起,对方轻轻松松就将比她还高大健壮的成年男子狠狠砸向地面,这一幕太过震撼,让苍悦惊讶得都忘记了逃跑。
解决掉这些暴徒,女人转过身向后扫了一眼,最后视线停留在苍悦身上,短暂地对视,却让苍悦瞧见了对方眼底闪过的一抹猩红,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女人也在这时收回视线离开原地。
“那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我就把悦悦送过来。”
当时独身制服暴徒的女人和如今的沈清黎完美重叠,她真的很想问一问她妈妈,到底了不了解沈清黎这女人,她妈妈究竟知不知道对方当时出手有多么可怕。
但事情已成定局,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她妈妈就把昨天收拾好的行李和她本人,一起送进了沈清黎的车里。
昨夜,她抓着母亲详细询问了沈清黎的情况,对方是她母亲最好朋友沈寻的女儿,沈姨死得早,当年是未婚生育,去世后只留下沈清黎一人,她妈妈见沈清黎可怜,作为沈寻最好的朋友,她选择了资助沈清黎上学。
沈清黎很优秀,也非常争气,大学时还作为交换生出国两年,后来回国又在大城市待了一段时间,直到这个月才回到她们这小破城市来。
今日阴雨绵绵,天灰蒙蒙的,因着下雨,路上的车都开得小心翼翼,沈清黎开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商务轿车,车内只放着车载熏香,没有其他装饰品,两人一路无话,只有广播声环绕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她们这小破城市不大,等沈清黎把车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时,也才过去半个多小时,这是新小区,刚交房没一年,多数都是外地人买来投资出租,所以入住率还不高,不过房价在这小城市却也排得上名次。
等车熄火,苍悦解开安全带从车内下来,沈清黎个高腿长,先一步来到后备箱取出她的行李,她东西不多,除了衣服就是学习用品,两个大行李箱完全能装下。
沈清黎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苍悦背着书包跟在后边,对方速度很快,但走几步又会停下向后瞥她一眼。
电梯里没人,苍悦一进去就退到最角落的位置,她看到沈清黎按亮了16楼,当电梯门合上,沉闷的环境中让苍悦品到了一丝尴尬,于她而言,沈清黎只是个陌生人,但她现在却要和一个陌生人同居,真不知道她妈妈在想什么。
沈清黎家住16楼1602房,屋子比她家大了一倍不止,屋内如她所想,干净整洁,纤尘不染,和沈清黎的车一样没什么装饰品,看着就不像是给活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