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绢索占领加茂家之后有一个老头子是他的忠实粉丝。我借着‘礼节’的机会去疗养院一一拜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如果问得太明白,容易被绢索察觉,如果问得太浅显,那就是无用功。
加茂宪纪在这一点上帮我了大忙。他名字的读音和宪伦的一模一样,很适合用来打马虎眼。
的确有人表现得有些异常,可说来说去都是宪伦从前的往事,浑浊的老眼里还能流露出腥红的渴望。
这种眼神让我很不适,快要爆发的适合接到了加茂幸二的电话,有新的任务指派给我。
最近在全国各地都毫无规律地出现了普通人莫名其妙被诅咒的例子,最早的例子可以追溯到16年10月,但因为发生的地点千差万别,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生病。直到1月大规模出现之后才被引起重视。那些被诅咒的人没有任何异样,各项生命体征全部都是正常的。
他们只是变成了植物人,额头都有意义不明的符号。
诅咒详情不明,来源不明,诅咒对象毫无规律。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探访这些被诅咒陷入沉睡的人背后的故事,是否有什么是他们周围人隐瞒了没有告诉高专的。
接到这个任务之后我就去找五条悟让他用六眼看了一下这些人的状态,一一看过之后他告诉我们这些人部分体内有两个灵魂,但大多数都只有一个。
至于咒物的气息,他说他没看出来。如果这些人体内有咒物,那现在大概率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
想想也是,哪怕不考虑肉/体对咒物的耐毒性和时机尚未成熟,绢索也要考虑六眼能够看到他们体内的情况。
活了千年的老妖怪,怎么可能在这里算漏。
夏油杰目前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但在去年年底绢索就开始行动。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找到了通灵术式?
但是想想也很奇怪,他居然会把千年的筹谋都押在一个可能找不到的术式上。如果他之前就找到了,为什么不在五条悟还是少年的时候就将他封印?06年那次明明是很好的机会,那个时候宿傩的容器已经诞生好久。
如果他现在才找到,那为什么提前那么早就将宿傩的容器制作出来?他没有考虑万一没找到通灵术式,虎杖就带着20根手指死掉怎么办?哪怕他藏起手指,不让虎杖全部吞下,虎杖自然死亡之后他怎么办?再生一个?
“……”
我叹了一口气,以我的脑子去猜测绢索的行动真的不太合适。
值得庆幸的是,津美纪可以看到咒灵,也有咒具,还有足够防身的体术。再加上我从小对她的洗脑:不要一个人,不要和普通人去参加‘试胆大会’,去之前一定要给我们几个大人报备。
她没有被诅咒。这真的是太好了。
我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去找了一趟机械丸。机械丸否定了我对他的质疑,觉得我对他的怀疑是极大的羞辱,所以在那之后都对我冷鼻子冷眼的。虽然机械丸本身就没有温度来着。
而与幸吉几乎不与任何人接触,所有的事情都是让小机械丸干活,所以从他身上抽丝剥茧的可能性也降低了。
在今年夏天,乙骨已经被高专接管,刚好轮到夏油杰带学生,所以曾经的死对头现在变成了师生。
该说不说,我个人觉得夏油杰比五条悟更适合当乙骨和真希的老师。不过夜蛾的变异咒骸熊猫还是适合当五条悟的学生,夏油杰不太能治住它。
在去年年底就开始动作,在没有咒灵操术的情况下,大规模地标记非术师,虎杖悠仁也即将入学。
很有可能,他现在已经有能唤醒那些咒物的办法,可能是通灵术式,可能是其他。
反正他这个狗逼的思维模式正常人想象不到,那还不如不想,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平安夜那天,京都没有下雪,东京下雪了。在开到一半的时候,路上就开始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我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毕竟我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下雪天困在高速公路上并不好玩。更何况,我还想回家。
回到家已是深夜,无论是我家还是夏油家都是漆黑一片。因是临时起意,所以并未通知任何人,父母并未为我留灯。
我将车熄火停在路边,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看向夏油杰房间外的阳台。我没有六眼,不能看一眼就知道他在不在房间里。可除了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理论上,他应该会好好的。哪怕绢索还是会觊觎他的咒灵操术也不一定有把握能够赢过他,而这一次五条悟也不会阴差阳错帮了他。
拿别人的软肋来伤害别人,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熄火之后车内的暖气很快流失,我拿起副驾驶上的围巾戴在脖子上,然后趴在方向盘上看窗外飘雪的天空。
“何必跑这一趟呢……”
反正他肯定没事,京都的手续也还没办完,回来了也不敢去敲门……何必呢……
雪花片片飘在空中,慢慢落在地上,落在汽车的引擎盖上。
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很愉悦,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看一看家门口的雪也挺好的啊。”
一个人待在公寓里有什么好的。
第二天起床之后家里只看见惠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惠惠你怎么在家?五条没带你出去‘见世面’吗?”
惠在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做咒术师,于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就经常带着他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美其名曰‘见世面’,从前我答应惠的事情我没做到,没能找合适的任务带着他和津美纪历练。但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帮我补上了。
惠没回答我这个问题,眼睛依旧盯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地回道:“厨房里给你留了你爱吃的海鲜粥。”
青春期的男孩子就是这样,总是会觉得长辈有些多嘴。我朝厨房走去,没有继续逼问刚刚的问题。
喝粥的时候我看了看他纤细的手腕,有些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么瘦?平时的零花钱不够吗?你不会全拿去买耳机了吧……”
惠抬头看了我一眼,很不满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他看书:“够了,我每顿饭都有按时吃,都吃饱了。”
“我不信。”我咽下一口粥,温柔的粥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熨烫地顺滑许多,我继续道:“夏油就不说了,倘若你和五条在一起,你们绝对不会按时吃饭的。”
“你错了。”惠合上书,认真道:“他们两个人都会让我们按时吃饭。”
“他们早就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了。”
“哦,好吧。”我点点头又喝了一口粥,随口道:“我去京都已经七年了,有出入是应当的。”
“那你不打算回来了吗?”
“嗯……”我摇摇头慢慢道:“我没有打算,但已经跟加茂家提了离职。准备像冥冥小姐那样做一个自由咒术师,不过也可能像九十九小姐那样不接任何任务。反正现在还没有打算……”
“不会待在东京吗?”惠继续追问道。
“都说了没有打算啦,不过可能会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我朝惠招招手:“过来陪我再吃一点,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聊。”
惠没说话,但从沙发起身去厨房里盛了一碗粥在我旁边坐下。
“惠惠。”
“嗯?”
我扬起笑容,一脸阳光:“姐姐真的好爱你啊。”
“……”
青春期的男孩子不要太容易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