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白的眼光是放在身边那个学长身上的，他有所察觉，但不愿深想。

如果一开始他就以和温罗相同的样子出现，也许许秋白就不会对他掺杂那点可笑的怜悯。

没错，那个人天生对Omega多一份包容和迁就，他可以利用这一点讨点小甜头，却难以再进一步，毕竟那人只是同情心泛滥，不是爱意泛滥。

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可许秋白是关心他的，他还没输，还有机会。

林再星坚信这一点，也在安慰自己。

空气凝滞了一瞬。

凌非看他那样，两眼一抹黑，这人真要完了。

“我不知道你俩具体什么情况，但是你再想想其它法子，实在不行换个人喜欢，犯不着这么冒险。”

凌非胡乱揉了把金发，不是他不想帮好友的忙，只是人为的二次分化没那么简单。

二次分化，是指让性别发生第二次转变。要达成二次分化的条件，需要多方复杂因素的叠加合成，概率小不说，大多还都是自然发生的，难以抗拒和干预。

相比自然二次分化，人工二次分化风险大大提高，所涉及的药剂、实验手术都还不成熟。凌家做的是医疗相关的生意，二次分化的临床试验研究走在前沿，研发出的药剂是市面上成功率最高的，但就是这样，也还是不够。

“你不会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这玩意儿有时候就是靠运气，把自己弄残的一大堆，严重点的命都没了。”凌非看着他说。

不然这手术要是有百分百成功率，那早就人人都要来做，人人都二次分化成Alpha，当人上人了。

林再星仿佛没听见他说的，自顾坚持道：“医生我自己找，你今天就把药剂给我，尽量快点。”

凌非砰地踢了下桌子：“你他妈没听我说话是不是？你已经24了！做不了的！”

人工二次分化条件严苛，最佳时间是第一次分化后的一至三年内，超过时间失败率再拔高一个度，林再星早过了那个时间段了。

林再星置若罔闻：“不要啰嗦了，我只待到十二点，你不帮我，我去找其他人。”

凌非真是被气笑了：“市面上除了凌氏医药，就没有哪家的成功率有超过50%的！”

林再星冷静地看着他。

凌非拍了下脑门，好嘛，合着在这儿等他呢，这下他还不得不给出去了，不然好友就得用其它的劣质品，等于他把人往更危险的处境上推。

“可真有你的。”凌非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只要你想，一天换一个都成，何必呢。”

林再星的眸光里尽是执着：“我只要他。”

凌非呵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是恋爱脑。”

喜欢一个人真可怕，他以后打死不谈恋爱。

林再星垂眸：“没有他，我也会做。”

凌非沉吟片刻，说：“但你可以晚一点的。”

他不是不知道林再星的憎恨和挣扎，他之前也是有所察觉的，这个手术林再星早晚都会做，但设想中的时间点起码不是现在。二次分化剂已经在改良了，结果就在这两三年内，他可以等到更安全的时候再做的。

“我等不了了。”

墨家要选下任继承人的配偶，林家咬死这个机会，绑也会把他绑回去，就算结果不成，他也不会再被轻易放出来了。

事赶事都堆到这个时间点上，他必须提前行动了，私底下的那些准备也要安排上了，只要能活着出来就行，下回他会做好更完全的准备。

林再星催他：“别再浪费时间了，赶快把药剂送来，要最新的。”

凌非翻了个白眼，进屋去拿手机，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现在跟林家联系，能不能阻止林再星？

“别给我多事。”林再星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略带警告。

要是现在被林家发现他的意图，那往后他就都没有机会了。

凌非心虚了下，把额前的碎发撸上去，联系人拿药剂。

算了，他是劝不动了，林再星是个成年人了，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两个小时后，林再星把自己收拾干净，准备出发去拿药剂，为防止事后凌非被林家追究，他们要小心隐蔽地进行。

“你等一下，你找的那个医生靠不靠谱？要不我给你找一个……”

“不用，这几年我又不是干坐着等死的，医生早找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痕迹记得消除，别人问起不要承认。”

凌非心想还有脑子思考这些呢，看来还算清醒，他故意嗤了一声：“药剂是我提供的，说这话是不是晚了。”

林再星戴着口罩，桃花眼清冷：“连累你了，抱歉。”

凌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柔弱地抱紧自己坚实的臂膀：“你说这种话好恶心，行了，滚吧。”

顿了顿，又说：“做完了第一时间跟我说下，记得啊。”

林再星点了下头，转身离开，脚步不曾有一丝犹疑。

凌非大咧咧躺回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半响喃喃：“妈的，美好的早晨就这样被破坏了。”

他们两个刚才谁都没有提，最大的困难其实不止二次分化的成功率，还有林家。林家的怒火会让林再星再剥一层皮。